“这种不祥之人,你还是趁早将她休了的好……”
耳边程氏的声音渐行渐远。
顾樱无话,脑子里一阵空白,心底密密麻麻的情绪,藤蔓一般攀爬虬结。
赵长渡压住心里火气,拳头捏得紧绷,他扭头看向身侧的人,一双漆黑乌沉的眉眼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气。
无声的威势压抑着整个浣花院的人,不少人低垂着脑袋,连世子的脸都不敢看一眼。
程氏嗫嚅的努了努唇,还想再添油加醋说上两句。
赵长渡却冷呵一声,“此事,我自会查清楚,倒也轮不到你来说三论四。”
程氏扯了个笑,干巴巴道,“我也不是说什么,后宅之事,原也是该我管的,若不然,公爷心里也会有意见不是……”
赵长渡冷眸转动,冰冷至极的目光向程氏看去,“府中贵人中毒,你找的大夫在何处?”
程氏一噎,“我……我还没来得及……”
赵长渡却没了耐心陪她玩儿,沉着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来人呐,把今日之事,一字不漏的说给赵徽听!”
程氏登时浑身僵硬,两眼一黑。
赵长渡黑着脸,蛮力将顾樱从浣花院拉扯出来。
这国公府里高墙林立,冬日里厚重的寒气,游丝一般往人骨头里钻。
顾樱脊背发凉,踉踉跄跄的在雪地里走了几步,只觉得双腿发软,实在走不动了。
胭脂和银兰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又不敢跟得太近,焦灼的盯着前头的男女主子。
赵长渡嗤笑,回身看着她脸上的血痕和狼狈,一双乌黑冷戾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倔强的神色,“怎么,没什么话对我说?”
顾樱知道他此刻定然恨极了她。
她抿了抿唇,心中掠过一丝酸楚,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毒,不是我下的。”
赵长渡眼尾蕴了丝冷峭的戾气,“不是你下的,那是谁下的?”
顾樱压下心中苦涩,扬起浓密的长睫,一双漆黑乌亮的杏眸,眸光坚韧又楚楚,“当时霍栖云情况危急,我没来得及查那下毒之人。”
“但她喝的那碗风寒药定然是我派银兰送去的,里头的药材我和银兰都确认过没毒,那么问题就必然出现在给她熬药之人又或者伺候她的人身上。”
“我从来不会去浣花院,更没有靠近过夙兴夜寐,与夙兴夜寐上上下下伺候的人都不熟悉。”
“她身边只伺候了一个贴心的绿枝,其他下等仆人平日里不会碰到主子的饮食和药材。”
“如果……我猜得没错,给霍栖云下药的……极有可能是绿枝……”
赵长渡目光沉鸷的盯着她,高大挺拔的身体站到她娇小的身子前,仿若一座牢笼,将她彻底笼罩起来。
顾樱到底畏惧男人的权势,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男人清冷的视线攫住她眸子里的闪躲,一字一句,沁着寒意,“绿枝是她陪嫁过来的丫头,与她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为什么要给主子下药。”
黑洞洞的夜里,风雪声呼啸在耳侧,男人质问的声音比风雪还要冷上十倍。
顾樱心神颤了颤……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刀子挖去一块,难受极了。
她耷拉下眉眼,无力的说,“我……不知道。”
她脑子有些疼,又有些乱,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绿枝要给自己主子下药。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霍栖云自己给自己下药。
可钩吻这样的毒,一旦救治不及时,极有可能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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