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喷洒在顾樱眼前。
在江隐倒下的同时，隐香别院的大门口响起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江隐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大手往自己的后颈处摸去，大片鲜艳的红色，让他瞳孔一缩，“你……”
顾樱面无表情的抽出匕首，骑坐在他身上，又往他胸口处送了一刀。
这一次，她看准备心窍的位置，绝不给他再活的机会。
江隐脸色瞬间白得仿佛一张纸，张唇呼吸了一口，又呕出血来，“阿樱……”
他瞳孔里写满了不敢相信，却在自己呼吸微弱下去的时候，缓缓伸出手，慌乱的眸子里渗出两行悔恨的泪水，好似要抓住她的手。
“别离开我……”
“去死吧。”
顾樱淡漠的看着他。
白毛浩荡，夜风如同野兽一般呼号。
报仇之后，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四周风景都慢了下来。
她一身白色锦衣长裙，小脸上糊满了鲜血，冷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寒意。
她目光恍惚的看着江隐的双眼逐渐失去光泽，想起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还有昏迷之中的阿渡，便觉得啊，人生其实也就这样。
越是执着的东西，越是如同手中流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只要她肯放弃，便没有什么再能打败她。
小崽子能活着来到这个世界，阿渡解毒的法子也有了，她没什么好遗憾的啦。
她弯起眼睛，灿然一笑，将匕首从江隐的身体里抽出来，一点一点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她想，重来一回，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是时候该离开了。
“顾樱！你敢！”
蓦的，男人悲痛的声音响彻天地。
强劲的内力从四面八方袭来，顾樱一愣，没等她反应过来，手里的匕首已被人夺了过去。
一道玄墨色身影惊鸿一般从雪帘里飞奔过来，熟悉的沉水香气息让浑身僵冷带着死气沉沉的顾樱动了动眼睛。
“不要！”赵长渡用力将人搂进怀里，凤眸猩红，充斥着无边怒火，他死死抱住女子的腰身，下巴抵住她的肩窝，哑声道，“不准，不准丢下我们，知不知道？”
他从未想过她会选择自杀。
刀子向她心的时候，他胸口疼得都快碎了。
当下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冲过来，恨不得一掌拍醒她，可又舍不得。
顾樱呆愣在男人怀中，竟发现他浑身止不住的在颤抖。
“阿渡，你怎么来了？”
“阿樱……”男人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皱眉捧着她染血的小脸，“就算你不要我，难道念宝你也不要了？”
“你是他亲娘，你若不要他，我也不要！”
“你若去死，我亦跟着你身赴黄泉！”
顾樱眼前隔着一片水雾，看他的脸也是模模糊糊的。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喉咙里酸涩涌上来。
她攥紧了拳头，抬起湿润泛红的眼睛，望进他深渊一般的眼眸里，“阿渡，我的事——”
赵长渡黑亮的凤眸紧盯着她，“我都知道了。”
顾樱浑身僵硬，“所以，你知道我有多不堪，我——”
赵长渡沉下眉眼，伸出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耳后，将一缕被泪水浸湿的碎发别了过去，露出女子尖细的下巴。
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何处不堪？”
顾樱满心抽疼，“我……”
赵长渡凝着她风轻云淡近乎透明易碎的泪眼，心疼道，“可我却从未觉得你不堪过。”
顾樱懵了懵，再次抬起双眼，朦胧的水雾里，男人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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