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里屋办公室的何子怡听到外间秘书带着惊奇的声音:“姚县长来了。”
何子怡心里知道他是来察看自己对他讲没讲实话的,但她心里很坦然,估计现在自己的车现在已经把省报沐洁记者送到临蒙城,在往回返的路上了。
她闻声快步迎了出去,“县长稀客,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我过去向您汇报,哪能让您跑一趟?”
姚宗胜笑着说:“何部长当记者时就是临蒙地区第一支笔,当宣传部長更是轻车熟驾,来了不长时间就把南洪县的宣传工作做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何子怡对这样的虚假的表扬有一种厌烦感,但面上还得装得受惊若宠,佯装着撒娇道:“县长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说完,自已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贱!
姚宗胜坐了一会,观察着何子怡脸上的表情和办公室里的茶杯、沙发等,不像是有人来的样子,又嘱咐了几句,“南洪县最近几年在外面和上级眼里形像不是太好,我电话上说的记者不论是真也罢假也罢,总之不能让发出有损于南洪县形象的新闻报道。你责任重大呀。”
姚宗胜走后,何子怡回到里屋自己办公室,拍了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暗想道,谢奕飞到底是纪检出身,鬼点子就是多。
谢奕飞一反记者奔宣传部的常态,把沐洁直接带到周胜利的办公室,以周胜利的名义打电话给何子怡,把她诓到周胜利的办公室,介绍她与沐洁相互认识,把周胜利的原话转告她。
何子怡想把沐洁送到招待所呆着,谢奕飞建议用她的车把沐洁送到临蒙城,他与陈志和速去接周书记,救省报的另一名记者。
何子怡批评他:“你第一次跟着周书记出发就丢下他不管,这个秘书当得不合格。”
谢奕飞没有反驳,说:“等把周书记安全接回再追究我的责任。你安排送沐记者,对驾驶员也只说送你一个亲戚。我和老陈哥去接周书记,你计算着我们快到了后给乡里的宣传委员打个电话,就说省报追问两名记者的下落。”
在沐洁与何子怡离开后,谢奕飞又把陈志和叫到了周胜利办公室。他知道陈志和是周胜利一路带着过来的,先向周志和作了检讨。
陈志和听完了全过程后,说:“周书记的安排是对的,你也没错。你如果留下,真动起手来,你只能是累赘。”
谢奕飞脸露喜色,说道:“我明白了,周书记会武功。我一直纳闷,那两只大狗追上沐记者刚要下口,突然嘴都受伤了,莫非是周书记?”
“正是,”陈志和说:“周书记的飞刀是小时候有名师传授的,还有他的点穴,是近乎失传的功夫。”
“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临行前,陈志和以县公安局内保科副科长的身份给十里乡派出所金锋所长去了个电话,说县委周书记两个小时前被十里村的人带到村里,请金所长先过去,他和周书记的秘书马上往那里赶。
估莫着谢奕飞和陈志和走了以后,何子怡给十里乡宣传委员去电话,说省报来了个电话,他们一名记者在十里村采访时失踪,要他快速前往村里,县里马上去人。
然后,她又给姚宗胜去电话,说:“刚刚接到省报的电话,上午到十里村采访的两个记者确实是他们派出的,其中一人被扣在十里村。我已经给乡里的宣传委员去了电话,让他尽快去十里村,如果省报记者受到了伤害,我们真的就全国扬名了。”
姚宗胜听了发火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安排宣传委员去办,你马上下楼,坐我的车,咱们一同去,绝不能让记者受到一丝伤害。”
县里、乡里数路人马齐奔十里村,而扣押记者的始作蛹者,张鹤年、张鹏年兄弟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能招引来县、乡各路人马。
张鹤年急匆匆地回到了十里村的村委会办公室。
兄弟张鹏年正坐立不安地等着他,见面就苦着脸说:“哥,我把这件事办粗了,给你惹麻烦了。”
“先别扯蛋,把那个小王八恙子放了。”
张鹤年不耐烦地说。
“放了?”张鹏年道:“这个小王八恙子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已经被收拾两回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同意对报社说他那封信是编造的。就这样放了,他往后还得更嚣张。要不你给他唱个白脸?”
他们兄弟以前经常这样对付那些敢于冒头反对他们的人:弟弟张鹏年带领打手把人抓来毒打一顿,唱红脸,哥哥张鹤年再假惺惺地好言安慰,许诺好处,唱白脸。
张鹤年一摆手,“不用了,你在他面前不要说我知道他被抓来的事。”
张鹏年一听,他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但又一想他是自己的亲哥哥,不会把自己抛出去。
张鹤年又嘱咐道:“放的时候也要给他高压,要他知道得罪了我们兄弟,他们一家人没有好结果,不要以为记者来一趟就会给他撑腰。记者对他再好,也不能在村里长住,我们兄弟可是一直住在村里。”
张鹏年应了一声出去,对写信人威胁一番后放了,回到办公室问张鹤年:“下面那两个人怎么处理?”
张鹤年说:“老二,待会你把那两个人好言从地下提上来,不要说我知道这件事,还是老办法,你唱红脸哥唱白脸。”
“哥,这两个人的事我怎么觉着与村里那些人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
张鹤年反问道。
张鹏年说:“以前咱们对付的都是本村的老百姓,捆起来打一顿,再说几句好话哄哄,打两巴掌再给个甜枣吃,一个个都老实了。这两个人不同。”
“有怎么个不同法?”张鹤年问他。
“那个女的是省报记者,听说记者都是不戴帽子的国王,根本就不怕咱们这样的土鳖,巴掌打上去人家不在乎。她在省城,省城是官大于姚县长,咱们也没有那么大的甜枣给人家,哄不好。”
张鹤年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张鹏年道:“那个男的更让人摸不清底细,我敢肯定的是他没有说真话。他的洪蒙话说的虽然很地道,但谁也不能保证从洪蒙县走出去的人中没有在省报社、省公安工作的。”
“你怀疑他也是省报社的人?”
张鹤年问道。
“我更怀疑他是省公安的人。”
“哥你想想看,当着咱们五、六个民兵的面,两条大狗说伤就伤了,咱们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伤的。没用咱们的人动手,只说了一句他就跟着来了。这叫什么?这叫艺高人胆大。”
“他又不是打不过咱们的人,为什么跟着他们几个来,被关到下面也不反抗呢?”
张鹤年感到弟弟分析得有道理。
“为了那个女记者。”
哥哥的态度更增加了张鹏年的自信,“他不是省公安公派来保护女记者的,就是那个女记者的男人来保护他老婆的。我把他与那个女记者关到一起,到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吵闹就说明问题。”
张鹤年说:“事到如今,红白脸不好唱咱兄弟两个也得唱,你亲自过去把他们两个弄上来,我多赔礼,看他们两个是什么态度。”
张鹏年说:“他们两个一定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上来后不会放过咱。无毒不丈夫,我把地窖井的几个气眼全堵死,井口盖边上的缝也堵死,把他们两个憋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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