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如轻声道:“别动,别喊,小心把宝宝的尿给吓回去了,长大以后孩子容易尿频。”
龙爱民道:“妈,你当初生哥哥和我的时候也这么多讲究吗?”
林洁如说:“能一样吗?生你们两个的时候我在边防团当政委,那时候边防上时常常闹敌情,我连个像样的月子都没有坐。”
龙爱民找到了反驳妈妈的理由:“你和哥哥,还有我的身体都没有毛病,说明养不养月子对身体健康关系不大。”
林洁如说:“我那是没有条件,没办法。你现在有条件了,与我不一样。”
说着话,龙爱民从儿子屁股底下扯出了褯子,上面还带着婴儿大便。
林洁如忙着给孩子换褯子,嘴里还说道:“大孙子有名字喽,叫周海龙。”
周胜利接过褯子往外走,林洁如说:“拿出去交给阿姨洗,你洗不干净。”
周胜利道:“没洗过褯子怎么好意思让孩子叫爸爸。我洗,让阿姨给我当老师。”
周胜利提着褯子往楼下走,阿姨在楼梯口堵着说:“我估摸着孩子又该拉了,给我吧。”
周胜利说道:“只要我在家里,这个活就得我来干,这是当爸的应当付出的劳动。阿姨您在一旁指导着,我洗。”
她见周胜利是真心想干,没与他再争,让他把褯子放到盆里,有孩子大便的一面朝上铺平。
周胜利刚拧水龙头,被她给阻止住了,“别沾水,沾水就洗不干净了。”
听到厨房炉子上的烧水壸响起了水开的声音,她把壸提过来,让周胜利直接将壸嘴对着孩子的粪便用开水冲,把粪便冲干净后,在原来沾有粪便的地方打上肥皂,反复用力搓,搓几下褯子上面就没有粪便的痕迹,最后用清水冲洗干净就好了。
周胜利在京城住了三天,每天与陈思恩处长联系一次,问什么时候把图纸送回省厅。
陈处长说另外两张图纸已经在京城部里了,他与部里联系,最好直接送到部里。
周胜利告诉他自己在国外期间请那里的朋友开发出了利用四分之三张图纸合成合图的软件,部里需要的话,他一并交出。
这期间,他在自己家里还与冼心兰电话联系上,得知她在那里闲着无事跟着陈文秀学习管理企业,奶粉和儿童玩具已经收到,只是距孩子出生还有三、四个月,用不着奶粉,知道他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告诉他不要为了她们几个费心思,她把奶粉再给他寄回去,只说是给龙爱民生的儿子续加的,等到孩子满月那天他的几个姨妈还有惊喜。
他说最近抽个时间去拜访她的父母,请她二位老人说一声,回电话就回龙爱民家和他们自己家。
到了第五天,周胜利在M国发出的近十个箱子全部到达机场,他租了一辆车将这些东西全部运回家中,把大部分东西放到家里后,车上留下了奶粉、儿童玩具和龙爱民的化妆品与衣服等三个箱子拉着去了龙爱民的娘家。
小海龙很配合,没有抵制牛奶粉,让龙爱民松了一口气。
周胜利乘机对她说,回来见小海龙食量大以后,打电话让那边的朋友再给寄一箱奶粉,几天内可能就会寄到。
龙爱民偷偷问他冼心兰现在如何,他告诉她,她的家里给她办了个到基层挂职的手续,现在边港陈文秀那里等着孩子降生,生了后户口也安在那边。
龙爱民调笑道:“幸亏现在提倡一孩化,不然我们都放开了生,还不得生一个加强连?”
周胜利内疚地说:“我也常想起这些事,每次想起都觉得自己过于混帐,对不起你们几个。”
龙爱民警示道:“你往后要小心,职务越高盯着你的人就越多,一个女人或孩子的事被抓牢,你的官位就到头了。”
周胜利点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听你的。”
接到冼心兰的电话后,周胜利拜访了她的父母,给冼自强礼节性地带过去两瓶国宴名酒,给苗紫研带去的则是他在M国买的衣服。
林洁如与苗紫研虽然年龄相近,也都是军人出身,但林洁如原来是部队政工干部,转业后一直担任单位领导,稳重,沉稳。而苗紫研是舞蹈演员出身,转业到地方后也还是没有离开文艺界,活跃,爱美。
周胜利给二人选的衣服都显贵气,但林洁如的衣服带着几分庄重,苗紫研的则显出几分朝气。
她穿着这身新衣服孩子似地在冼自强面前转了好几个圈,说:
“老冼你们老说干部队伍思想僵化,服装设计师的思想也存在僵化问题,国内的衣服花色、样式就是单调,你看人家的衣服像是卡着人的体型设计的。你看这颜色,穿在身上既显年轻又不妖艳。”
周胜利指着当作包装箱用的皮箱说道:“这里面的衣服是心兰的,里面的化妆品阿姨和心兰两个人用,那些东西不能放时间过长。”
苗紫研已经开始为女儿今后的生活考虑了,“唐家丫头已经生了,心兰也快了,养两个孩子两个老婆,你花钱不能这样大手大脚。”
冼自强也告诫他:“贪腐都是从奢侈开始的,消费的标准高了再降下来就难。”
周胜利说道:“二老放心,我家在深州那边企业的年利润不低于这边一个县的税收,买这些日常生活用品花不了多少。”
冼自强对他说:“你调动的事省里向部里汇报了,你出国执行任务的事我不知道,毕竟我们不能管到各单位安排干部的具体工作。你对新工作还能适应吗?”
周胜利说:“我这次出国执行的任务保密性很高,还没有在新单位露面,县里的同志也认为我到外地挂职,单位的工作还没有接触。但我还是喜欢基层党委政府工作,感觉有挑战性。”
冼自强说道:“这项工作更有挑战性,年轻时在公安部门锻炼一段时间,对你今后的发展很有利。
你在县里当领导,在家有秘书,出门有车坐,下去有接待,习惯了前呼后拥。如果进了京城,在直属部门工作,县处级领导一抓一大把,你反过来要为别人服务,心理上一时适应不过来。这对从基层领导位子上来的干部也同样是考验。”
周胜利感到冼自强在上面坐大官久了,说话带着教训人的口气,心里不很舒坦,但也没有计较。
他在冼自高任省長的省份惹起了一场风波,还引起了当地的一场官场地震,这次上门有负荆请罪的意思,“我年轻气盛发展,在大伯管辖的省份惹了事,还让大伯给我善后,请爸向大伯转告,我向他老人家承认错误。”
冼自强笑着说:“那件事你没有错,你大伯本来在元旦以前省里的政府调整时就离岗进京城,安排个地方等着退休,你把事情惹大了,揪出了一把手的儿子,上面把一把手调进京城,你大伯担任了一把手,还能再干上几年。
他在我面前夸了你好几次,说你干事老辣,知道进退,比我们两个年轻时强多了。他还想把你调过去在下面市里担任个副职,将来主政一方。我告诉他你太年轻,如果上得太快,到了那个层次会引起京城有些家族的注意,反而对你不利。”
有了这个底子,周胜利放下一颗心来,告辞出来。
在冼家的时候,他对冼自强带有敲打意味的话感到不快,出门后开始反躬自省,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喜欢上了冼自强说的那种“在家有秘书,出门有车坐,下去前呼后拥,处处有接待”的环境。
他作为全国管干部的官,那番令自己心里不愉快的话不是随口说的,而是对自己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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