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是,是,按他的意思办。”
刘成钢关上手机,来到周胜利面前,脸上的狂傲劲不见了,怨恨劲有增无减,“姓周的,说什么农村出身,农业大学毕业,你一直在我面前扮猪吃虎。”
周胜利说道:“我就是农村出身,的确是农业大学毕业,还有两个学士学位,档案上都有。我扮什么猪,也没见到什么老虎。”
“你从没有说过你认识李祥诚。”
“他是我大哥,我没事提他干什么?”
刘成钢道:“算你狠,刚才我们家震龙来电话,要我赔偿你的所有损失,你有什么要求提吧。”
周胜利道:“我刚才已经提过了。”
刘成钢想起他先前说过的要把凌志车开走的事,把凌志开走,自己在小兄弟们面前的面子全没了。他脸色一寒:
“差不多就行,别过分。”
周胜利道:“我没有过分,我是副廳级,那辆车不超标,别忘了让他们抓紧时间把购车手续给我,我好换车牌。不过京城车牌也不错,不换也行。”
刘成钢脸色青紫,对一直没有说道的熊总说:“大熊把车里的东西拿出来,车钥匙给他。”
熊总尽然地问:“怎么回事?”
刘成钢没有好气地说:“我家震龙要求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这句话概念很模糊,让人听了会以为不是他刘家不行,而是刘家的刘震龙要求这样。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以后不要惹姓周的,你们惹不起。”
乔山与熊总体型相近,两人的力气也都不小。熊总给他车钥匙时只给了一半,手里捏着另一半,与他较量力气。
乔山是练武的,两人刚较量上,乔山手腕往外一旋,钥匙到了他的手上,来到那辆体无完肤的皇冠3.0上将他和周胜利的东西从车上拿出来,把车钥匙递给熊总,说:“那辆车你们拖走吧。”
周胜利与乔山吃过饭,直接上了凌志。
乔山打着火后脚轻轻一点油门,车子无声无息地滑出去。
他感叹道:“高档车就是好。”
车刚开进县城,前面的路就被众多的拖拉机和地排车堵住了。
那个时代,“堵车”现象在路上因为修路、交通收费等原因时有发生,在城市则罕见。尤其是县城,除了五天一次的农村大集外,“堵车”几乎不可能。
小车擦着一辆辆拖拉机、平板车、独轮车往前滑过,周胜利看着车里的麻袋内鼓鼓囊囊的,刚要开口,乔山说:“麻袋里全是红薯干。”
周胜利想了起来,这个地方自己曾经路过,前面是县酒厂。
他非常奇怪:“前几天路过这里的时候没见酒厂这么火呀,几天没来变得这么火了。”
乔山说:“不是这几天酒厂火了,是新麦子马上要归仓了,老百姓急着处理红薯干清仓。”
他们走走停停,十多分钟前进了不到三百米,终于来到了酒厂大门口。
果然是酒厂门外支着两个镑秤在那里称红薯干。
看门口吵闹混乱的样子,酒厂的红薯收购并不怎么顺利,周胜利听着争吵中不时有“白条”字样。
近两年来,针对国家对农村粮食政策由多年来的统购统销改为合同定购以来出现的打“白条”现象,每年到夏秋两季农业银行都调剂大量资金给基层粮所,保证农民能一手交粮一手收钱。
上级除了下发文件外,还经常组织检查,严禁用欠条来代替粮油款。
酒厂收购红薯干、高粱等粮食作为酿酒的原料,与农户之间属于自愿买卖,价格全部是市场调节,出现“白条”是完全不应该的。
周胜利对乔山说:“把车往旁边靠一靠,我们下去看看。”
乔山停好了车,两个人走到了厂大门口的镑秤附近。
几个人围着收购人员抗议:“怎么全是欠条?”
收购人员中一个身着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解释道:“最近资金回笼慢,厂里流动资金紧张,欠条上盖着厂里的财务公章,你手里的欠条就是钱。”
他还对卖红薯干的群众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国家暂时遇到了困难,大家每人帮着国家担些日子,是以实际行动爱国。”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中年人说道:“你们厂里的话多是骗人的,去年秋天收的高粱给的也是欠条,你们说有了现金就给。我都来了五趟了,你们一直说没钱。过年时我拿着你们的欠条去你们的直销点买酒,你们不卖,说天下里没有条子能当钱花的道理,这会又说欠条就是钱。”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职工说道:“我们是国营工厂,只要国家在工厂就在,工厂停了还有国家,凭条子找国家也能要来钱。”
一个年轻人质疑道:“工厂能代表国家吗?”
那个女职工没有回答,却高声喊:“称完了的拿着条子走人,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
那个中年人回头向后面的人喊道:“你们称了也是白搭,我去今两年卖了上千斤粮食换来了全是白条子。”
这些人看来都是当地人,相互之间大多熟悉,后面的人中有个说道:“大表叔别喊了,麦子都干得差不多了,该拉回家了,咱家里就屁大一点地方,得让红薯干给新麦子让地方。”
“大表叔”说道:“我前两天去林冈酒厂卖的,人家那边价格每斤比这边高三分钱,去杂质还少,还给的现金。”
女职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从昨天开始,厂里已经派人到通往外县的各路口设卡,凡是往外县偷运粮食的一律没收。”
乔山是农民,最看不得欺负农民的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没收?”
女职工不经意地道:“县里有文件,严禁本县粮食资源外流。”
周胜利问她:“县里哪个部门在路口设卡的?”
女职工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气质不像是来卖粮的,回答说:“就是我们这个部门设卡的。”
接着问道:“我看你不像是来卖红薯干的,你是干什么的?”
周胜利含糊地答道:“我路过这里。”
虽是同一个省,但处在不同地区,再小一点范围,不同的县,口音上都有差异。
女员工脸色一沉:“外地人捣什么乱?”
周胜利道:“我在营川工作就是本地人。我问你,你们工厂设卡,还没收人家粮食,你们是执法单位吗?”
女员工放下手里的工作,盯着周胜利,“你说你在营川工作,不知道县酒厂是国营工厂吗?国营工厂是国家的,当然有执法权。”
周胜利严肃地说:“你们虽然是国营单位,只代表了企业的所有制归国家所有,并不代表着你们单位具备国家执法资格,你们设卡是违法的。”
他指着那个中年人手里的一把欠条说道:“各级党委政府早就严禁向农民打白条,粮管所为国家收购粮油都不准打白条,你们为自己厂里收原料还给农民打白条,严重违反了国家政策。”
女员工火了:“别说你一个过路人,你就在本县工作的,也不是县长,管不到我们国营大厂里来。再在门口里胡说八道就把你请到保卫科蹲一夜。”
乔山上前挡在周胜利前面,对女员工道:“你别胡来,这是我们县领导,他是……”
周胜利拉了他一把,不让他往下说。
仅仅在门口收购原料的女员工就如此狂妄,周胜利觉得酒厂不像个企业。
他继续与女员工争辩:“你们工厂不是公安局,更无权关人。”
这时,周胜利身后卖红薯干的几个农民都劝他:“年轻人,别给他们犟了,他们厂保卫科的黑屋子就像水牢一样,在里面蹲一夜腿疼得都站不起来。”
还有一个小声说:“他们新换的厂长是县里一个大领导的亲戚,可得罪他们。”
周胜利有意核实他们几个人所说是否属实,有意大声说道:“我就不信,他一个工厂真敢关人。”
女员工向门口两个穿着工作服闲聊天的青年人喊道:“你们两个做安保的眼瞎呀,还不把这个闹事的送到保卫科关起来!”
两个青年中的一个犹豫不决,“白经理,他是坐着小车来的。”
白经理扭着水桶腰到了凌志车跟前,“哟,这辆车比咱们总厂长的还亮,没见过县里有这么好的车来过。”
“哎呦,姑奶奶差点被骗过,是京城的车牌。两个外地人敢冒充咱们县里的干部,关起来。那个你,”
她指着乔山下令:“把车开到酒厂大院,我们连人带车都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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