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一转头,发现她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操控着桌上的电脑,嘴里还数叨:“哇塞,这么大内存,速度太快了。”
“没有没有,这台电脑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放在办公室里用起来方便。”
市场经济导报姓闫的记者一直没有开口,这会突然说道:“还是你们当领导的好,拿着公家的钱出国,既能游山玩水,回来还能捎东西。”
周胜利估计他也与姓燕的记者一样,是来找事的,冷冷地堵了一句:“我出国是用的公家的钱,不是游山玩水,是执行任务。”
蔡文香解释说:“周胜利来营川之前,是在公安系统工作。”
柳主持对周胜利产生了好奇心,“周书记经历满丰富的,年纪轻轻当上了县委书记,写得一手好书法,学的是农业科技,却又当过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
周胜利说:“我的个人简历不保密,感兴趣的可以到办公室要一份。”
蔡文香与她开玩笑道:“女孩子千万不要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很容易陷进去,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未婚漂亮女性。”
柳主持与蔡文香是数年交情,关系很好,对她说道:“蔡姐放心,我不喜欢大叔。”
周胜利赶忙把话题止住,说:“有关工作的问题各位只要提出来,我知无不言,有关个人的话题,无可奉告。”
送走了记者们,万山河打来电话问:“刚刚林冈城区交警队来电话,说我们县委的一号车被砸得变了形扔在地委大门对过酒店门前,他们安排车给拖到了修理厂,让我们去交拖车费,修车费,把车开回来。我问过小乔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说这车咱们开回来还是先问问刘书记?”
周胜利说:“刘成钢这个公子哥是嫌把车拖走丢人,扔在那儿了,你问他不是故意臊他吗?安排人把车开回来,问夏县长用不用,他不用的话放在办公室里作备用车。”
万山河不放心,“那辆车给你留着吧,京城那些公子哥哪天后悔了再向你要车,你再用那辆。”
周胜利说:“你对京城那帮公子哥缺乏了解,几十万一辆的车,他丢不起那人,不会要了,购车资料寄到了我们就换车牌,不寄我这辆车就用京城车牌。”
连续两天,来自各方面为崔文学说情的、指责县委乃至周胜利的电话不断打到周胜利的办公室,搞得他不能安心工作。
周胜利给王再道去了个电话,让他亲自给崔文学打电话,四个小时内或者把辞职信送到县委,或者把检查送到县委,目前这种找人说情、施压的做法没有用。
两个小时后,崔文学的女儿桃子通过秘书联系上周胜利,说她已经在秘书室等候,周胜利让秘书把人领过来。
桃子很喜欢制服,今天没有穿警服,却穿了一身国内刚刚流行的迷彩服。
便于战时行动,军服普遍肥大。桃子的迷彩服上衣从第四个扣子处收紧,并配了一条浅颜色的迷彩腰带,突显出了傲人的山包。
为了达到颜色统一的效果,她上衣的扣子外面也包上了一层迷彩布料。
秘书和桃子过来后,周胜利让秘书在外面会客室里,桃子到他的办公室里,并且把办公室与会客室之间的门打开。
桃子有些恼怒,“周书记,我还是个黃花大闺女,不会拿自己的名声赖你。”
周胜利解释说:“正因为你未婚,才要考虑到你的名声,为你今后着想。”
周胜利给她泡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说:“我没有你爸爸那么好的茶,你只能将就喝。”
桃子把杯子往旁边一推,“谢谢,我只喝白开水。”
周胜利将泡好的茶水倒进自己杯子里,又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送了过去,“你爸爸让你过来表达什么意思?”
桃子俏目盯在周胜利脸上,“我爸让我代表他过来与周书记交流思想。”
周胜利说:“你回去问他,一个下级派代表与上级领导交流,是不是合适?
你不要说他是地区酒厂厂长,与我是同级。他现在要谈的不是地区酒厂,而是作为县酒厂厂长的身份面对我,或者承认他设黑屋子、上路执法是错误,打欠条侵犯了农民利益,用盖着营川酒厂公章的借条为别的酒厂收购原料的做法欠妥,写出书面检查,要么按他三天前提出的写出辞职申请。”
桃子粉面含怒,“周书记,你非要把我爸赶出营川不可?”
周胜利面带笑容,却语气相当生硬,“不是我要把你爸赶出营川,而是你爸的做法已经挑战了法律底线,也挑战了营川县委县政府的底线。”
桃子情绪激动,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什么法律底线、县委县政府的底线,不就是把你周书记关进你说的黑屋子吗?那是下面的人不知是你周书记,我替他们向你道歉行了吧?”
周胜利说:“这么说你们还没有认识到你们的错误或者说违法所在:你们是个工厂,有什么权力关押人?别说在营川县,就是在全国,只有公安机关有权关押人。此外任何机关、单位和个人关人都是违法!”
周胜利站起身来,表达出送客的意思:“回去告诉你爸,他如果遵守法律,在营川县接受政府的监督,我可以收回对他辞职的批准,如果坚持不承认错误,不接受监督,我三天前的答复依然有效。”
“你——”
桃子作为八家地、县级酒厂承包人的大公主,学校里的校花,跟在爸爸身边,一路看到的多是鲜花,听到的多是掌声,多次在电视、报纸图片中留下倩影。
今天坐下还没说上几句话,被周胜利无情地往外赶,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两眼挂着泪花站了起来,从身边的小包里掏出一叠纸片,拍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连珠炮似地说道:
“我爸是个要脸的人,他承包的八个厂哪个都不想半途而废,你走的那天晚上他在我面前就说他这两年有些膨胀,在厂内关人小屋,万一死了人事情就大了。他也明白八个厂的帐混在一起,有一个厂出现问题把其他厂也会一同垮。
提出辞职三天他还没有离开,就表明他不打算真辞职。他的性格那么倔强,被你逼得写了书面检查让我送来,你还打算怎么样?”
周胜利看着她一张俏脸梨花带雨,心下有些不忍,但他所处位置不容他怜香惜玉,只把语气放得略为软了一些:
“你和你爸的问题是没有正确对待个人与政府的关系,你说他当天晚上就意识到错误,当天晚上从省長到地委书记都给我打来电话,第二天刚上班四家媒体记者到我办公室,有的进门就挑衅我。
没有你爸的话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快,又怎么带着明显的倾向性?我给你交个实底,从我接到第一个给我施压电话开始,我就知道你爸不打算辞职。”
桃子抽泣着说:“你瞎说,他当时就是打算真辞职的。”
周胜利冷笑一声:“他当面向我辞职,我当时就给他明确答复,他什么不要做留下辞职信走人就行,干嘛还要打那么多电话?”
桃子睁大一双俏目,紧盯着周胜利,恨恨地说道:“怪不的你不到三十岁就长得像个老大爷,原来是年纪轻轻就老奸巨滑,小心眼子太多累得人提前衰老。”
说到后来,她竟然露出了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爸的检查送到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不用你赶,我走,后会无期。”
说完,迈着一双大长腿,扭着纤细的腰肢离开了周胜利的办公室。
周胜利捡起她留在桌子上的信笺,上面还还着淡淡的香水味儿。信上的字娟秀规整,一看就不是崔文学那种蛮橫性格的人写的。
第一页第一行三个大字:检讨书。
检讨书里面承认错误较诚恳,纠正错误的措施也较为具体,最终突出的一点是愿意继续合作,最后签名的“崔文学”三个字确实是崔文学签的,字体潦草,名字上面还按了一个手印,以证实是他本人的意愿。
虽然不是他亲笔所写,不是他本人所送,周胜利觉得他愿意合作,就给他留一分自尊,让秘书进来把检讨书转给副县长王再道,与当初签订的承包协议放在一起。
处理完一天的事,周胜利回到家里练功练字,然后做好休息的准备。
突然电话又响了。
他摸起话筒刚报了家门,电话那边传来咆哮声:“姓周的,我已经承认了错误,让我家桃子把检讨书给你送了过去,你竟然还不依不饶。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给我过不去,我也不怕你。你今天不放我家桃子回来,我明天就告你随意关押
无辜女孩!”
周胜利被他这一通咆哮弄傻了,问他:“你说谁关押桃子了?”
崔文学听他这么问,火气小了许多:“桃子她不是被你下令关起来了吗?”
周胜利说:“她下午四点左右带着你的检讨书过来坐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我办公室,有办公室的秘书作证。她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我为什么要下令关押她?”
崔文学焦急起来,“她,她下午去给你送、送检讨书,到现在没有回来。”
周胜利心下一沉,问他:“她是怎么来的?不是车送的吗?”
“不是,她自己有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只要天不是特别冷,总爱骑着摩托车四处跑,今天下午就是骑那辆红色车去的。”
周胜利心下着急,对他说道:“你马上到县城派出所报案,我给唐奇同志去电话,让他亲自过问,有关孩子的消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除了这部固定电话外,我还有手机,号码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崔文学交出了检讨书,愿意服从县里的监督,而县里对他所做的违法的事,例如路上设卡查扣的粮食也采取了相应的补救措施。
这本来是个很完美的结局,没有想到凭空出现了他的女儿失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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