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穿工作服的人看样子是吊车司机的领导或者师傅,他向车上的人招了招手,做了个返回的手势。
周胜利可不能让他们返回。
他们如果离开了营川,营川“排外”的名声也承受出去了。
发展经济不仅需要外资,也需要外智、外技和外力。
就比如说为毛纺厂吊装设备,当地装卸队出一群人计划干一个月,这台吊车就开来一辆车计划三天完成,早投产近一个月所产生的效益是巨大的。
周胜利拦在前面,说:“你们先别走。”
拦路的那伙人的头凶巴巴地问周胜利:“你是干什么的?”
周胜利道:“我是管闲事的,专管不平的闲事。”
肌肉汉子一步迈到周胜利面前,故意摇晃着硕大的拳头站到周胜利跟前,明显地带着威胁的意味:“巧了,我是专治管闲事的。”
周胜利问那肌肉汉子和穿工作服的人:“你们与企业签订了安装协议没有?”
穿工作服的那人答道:“当然签了,不然我们敢从地区开着车跑到这里来?”
肌肉汉子道:“签个吊,是工业区的唐科长求过我们经理的。”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他们那伙为首的那个人。
周胜利问那个被称为经理的人:“你没有答应?”
经理没好气地说:“答没答应管你ji巴事?”
周胜利也没有好气地回怼他道:“人家有协议你们就不能拦着不让人家进来。”
经理说道:“我只是让他交三千块钱的养路费,从没说不让他们进。”
“你们不是公路管理部门,收养路费是犯法的。”
“你这个小年轻的小嘴叭叭的挺能说,我听着你他娘的也不是当地人,再他妈的管闲事我让要离不开营川县!”
这是在半路上碰到的事件,周胜利身边只有一个秘书一个驾驶员,季洪印出面的话,说话书生气比他更足,只好亲自出面。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在工作的地方与社会上的人发生正面冲突了,今天是担心营川县的社会声誉受损才出的面,没想到这个经理一直没说话,出口就骂娘。
周胜利最痛恨的就是骂他的母亲,利用“瞬移”狠狠给了他两个嘴巴。
“屏气”和“瞬移”功夫是这些年他花费时间练习最久的两项功夫,别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动还是没动,经理的两个腮帮已经肿了起来。
他用的是拳而不是掌,所以听不到搧耳光的声音,只有经理本人感觉到有人在他的左右两腮各打了一拳。
“是谁他娘……”
脏话没说完,腮上又传来一阵巨痛,吓得他赶紧闭口。
穿工作服的人看到拦车的人都对着周胜利来了,赶紧劝他:“小伙子是个好心人,我们感谢了,但是单手抵不过双拳,猛虎头不过群狼。这个活我们不干了,回去给企业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边的人我们惹不起。”
周胜利没有表示态度,对季洪印安排道:“给李中华局长打个电话,让他带着城关派出所长火速赶过来,他若赶不过来让一个副局长过来,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穿工作服的外地人听到他的这一番安排,猜想到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年轻人,很有可能是过来阻止拦挡自己一行去路的地方部门官员。
经理依然捂着脸两眼惊恐地四下里看着,生怕冷不丁再给自己嘴巴上来一拳,自己从明天开始就要换一口新牙了。
肌肉汉子没有看出经理表情上的变化,依然叫嚣:
“外地人在当地也有朋友?是打电话叫你们朋友过来的吧?电话谁没有?找人爷比你多的是。”
他真的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往外打电话:“大舅,我,我和我哥堵住了外地来安装的大吊车,他们本来要走了,又来了个撑眼的,正在给派出所打电话。”
周胜利没有理睬他,对着用手捂着嘴巴的经理说:“你们想干事政府支持,但是必须凭着自己的能力去争,自己干不了,又依仗着在自己家门口不让人家干。你不可能永远背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到处跑,别人这样对待你们的时候你们会怎么想?”
经理看着周胜利,想骂不敢骂,想说也不敢说,生怕说不好从天上降下来个大巴掌。
周胜利鼓励他道:“有话大胆说,只要你嘴巴干净就不会挨打。”
经理现在明白,自己刚刚挨打的事面前这个人知道,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却不清楚。
他对眼前的周胜利不禁深感恐惧,更加不敢回答周胜利的话。
好歹时间不长,两辆警车的到来转移了周胜利的注意力。
李中华带着一个中年警察过来。
那个中年警察向周胜利敬礼,“报告周书记,营川派出所所长贾礼昌奉命前来。”
周胜利指着身前的经理、肌肉汉子等人问道:“这些人你认识吗?”
贾礼昌看了眼前的几人一眼,“熟,经常打交道,听说现在都走正道了,成立了正规公司。”
经理手捂着嘴一直没有拿开,他凭感觉,嘴唇这阵子已经肿起来了。
肌肉汉子看到贾礼昌,脸上凶巴巴的神情收敛了几分,“贾所长,我们现在是正规的镇办企业。”
周胜利道:“就是他们一伙人拦在路上不让工业区里请的的大吊车进去,非收三千元的养路费不可。营川县的经营环境可不能让这样的人给败坏了。中华局长,你们公安上介入调查,这种欺诈行为,他们还做过多少,该打击的坚决不手软。”
肌肉汉子也不认识李中华,眼前的一群人中,他唯一怕的人就是贾礼昌,朝周胜利一瞪眼,“你谁呀,说话的口气跟县长似的,昨晚上的觉还没睡醒呢。”
贾礼昌斥责他:“我看没有睡醒的是你。”
刚训了一句,营川镇党委书记曲珂赶到了。
这个位置距营川镇驻地不远,他在接到外甥电话后先给派出所长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没有人接,他就急着往这边赶,老远就见路上堵了一长溜车,县委书记周胜利正在与派出所长说话,知道靠权力压制是不行了,赶紧挤了过去。
捂着嘴的经理和肌肉汉子见到他都低着脑袋,恭恭敬敬地喊道:“大舅。”
曲珂脸上像镀了一层寒霜,“邢大理、邢大崴,你们怎么在这里?”
肌肉汉子说:“这伙外地人来抢我们生意,我们拦了下来,偏过来一个撑眼的,也不看我们是什么人,上来就向着外地人。”
周胜利冷着脸问曲珂:“曲书记:这几个人是你亲戚?”
曲珂连忙回答:“不是,他们是镇上新近成立的装卸公司的两位经理,论庄邻喊我舅舅。”
周胜利严肃地说道:“他们堵在县城路口强收外地过往车辆所谓养路费,我已安排公安介入调查,你既然与他们涉及亲戚关第,这件事情你回避吧。”
曲珂说道:“周书记,他们年轻不懂事,放他们一马吧?”
周胜利没有想到曲珂上来没有自我检讨的意思,反而要自己放这伙人一马,加重了语气问道:“曲珂同志,他们是不是正规的镇办企业?”
“当然是了。”
曲珂说:“他们的企业手续齐全。”
“但是他们行的却是车匪路霸之事。”
周胜利接着说道:“正规企业不安分经营,跑到路边劫路讹钱,你作为镇委领导,既没有向我检讨管理不到位的责任,也没有向外地客人赔礼道歉,反而开口就为违法者求情。我不知道你对他们的做法是反对还是支持?”
曲珂当然看出周胜利很反对这种排外行为,但是这伙人到外地和本县其他乡镇的人手中抢活的行为是得到他默许的,当着这几个人也不好说反对,便说了句模楞两可的话:
“老辈人常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不反对企业之间相互竞争。”
邢大崴两眼直瞪着周胜利,“你谁呀,不知我大舅是干嘛的吗?用这样的口气与我大舅说话?”
周胜利反问一句:“你大舅是干嘛的?”
邢大理看出了大舅曲珂对这个年轻人很敬畏,手开捂嘴的手,责备地喊道:“大崴,别胡闹。”
他的两片嘴唇肿得像两根大香肠。
邢大理好不容易捞着一个炫耀大舅官职的机会,岂能放过?
“我大舅是县城的党委书记,整个县城都归他管。”
邢大崴正在得意,冷不防一个大耳巴子搧来,“乓”的一声脆响,他的一个腮帮子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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