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冈飞机场。
周胜利坐上来接他的小车,对驾驶员乔山说:“出了机场到路边停一停。”
乔山按要求停下车,周胜利拿出一个与他给冼心兰一个样式的录音机交给季洪印,“这个微型录音机的容量大,拾音能力强,五米以内的正常声音讲话都能录到。你有这个工具咱们下去调研记录就方便多了。”
季洪印接过来,“谢谢周书记。”
他又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纸盒给乔山,“这大纸盒里是一套小孩衣服,给你女儿的,小纸盒是一打电动儿童牙刷,很适合刚开始刷牙的儿童用,我给我儿子也买了一盒。小军马上就要上学了,每天把牙刷干净了别让城里的孩子笑话咱。”
乔山不善于说些礼貌用语,嘿嘿笑着接了过来。
下午,周胜利提前到了办公室,按每次外出回来后的顺序,先看上级文件、通报,再看区内的动态报告,最后看下面写来的专项报告。
在他看的文件中,前两项只需要从宏观上了解精神,不需要签批,因而用的时间较短。后一项是微观的,具体到一个单位、一个问题、一种现象,需要领导给予具指的指导性的意见。
这些报告的签字马虎不得,耗费时间要大些。
周胜利正在阅着报告,季洪印汇报说:“邵部长问你这会方便不方便,他有事要汇报。”
周胜利道:“请他过来吧。”
约莫过了两分钟,邵轻远推门进来。
他的老家就是林冈城里,据说林冈城最初就在他们老家的邵家沟居委附近,因此他经常自称是老林冈。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在林冈城里,无论到哪都是我的地盘,他进哪个门都没有敲门的习惯。
进门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着类似主人对客人说的话:“周书记到河北区有小半年了,我这个老坐地户也没到你屋里坐一坐,真不应该呀。”
周胜利道:“办公室本来就是谈工作的地方,没有工作上的事不来才是对我的理解。”
他的话外之意是,到我办公室里谈正事,别扯些不中用的。
邵轻远尴尬一笑,说:“周书记年轻,工作热情高,是我们这些老同志学习的榜样。我也不多说闲话,到您办公室来主要是汇报一下区里的后备干部的事。”
周胜利打开电脑准备记录,“请讲吧。”
“是这样,过去县级市的时候市里确定了一批市级和科局级后备干部名单,经过地改市划区以后,名单上的人大部分得到了提拔,还有一部分被分流到河南区去了,现在我们的后备干部队伍名单急需补充完善。
我们部里通过广泛征求意见,进行了初步考察,拟定了一个名单,请您先过目。您认为可以,给签个字报常委会讨论通过。”
他拿过两份打印好的表格材料,站起身来送到周胜利的桌子上。
周胜利看了看,一份是区级领导班子后备干部名单,一份是科局、乡镇级领导班子后备干部名单。
他从电脑上搜索出上级组织部门有关后备干部的选拔标准,对照着看了一遍区级干部的,年龄、学历两个硬件都还符合,科局和乡镇一级就降低了许多。
比如上级要求科局后备干部年龄在三十五以下,大学本科以上学历,上报名单中明显许多干部的年龄偏大、学历偏低。
乡镇后备干部年龄四十岁以下,大专以上学历,上报名单中年龄超过五十岁的都有,学历最低的竟然填写的是“相当于高小”。
他先表扬了组织部门积极主动,为弥补因为区划导致的后备干部队伍不健全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后掂了掂手里的两份上报材料,问:“这些干部是否都符合上级组织部门关于后备干部的年龄、学历标准?”
邵轻远脸上一丝紧张,回答道:“绝大多数是符合条件的,只有极个别的干部虽然年纪大一点、学历低一点,但基层领导工作经验丰富,所以有所突破。”
他又变换了一下口气,说道:“后备干部只是个名,真正到提拔的时候还得重新考察,后备干部真正得到提拔的占不到一半,另外一部分就老在了后备箱里了。说到底,这份名单是给上级组织部门看的。”
周胜利神情严肃地说道:“邵部长是老组织,我过去这些年抓经济工作的时间较多,只有做县委副书记的时候分管过很短一段时间的组织工作,对组织工作认识得可能有些肤浅、片面。我觉得干部工作是严肃认真的,来不得半点的敷衍。尤其是后备干部,将来干部提拔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后备干部。”
邵轻远脸上阴睛变换,停顿了片刻说道:“周书记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如果严格按照上面要求操作程序很复杂。”
周胜利刚看了一遍相关文件,对文件内容熟记于心,说道:
“按照上级组织部门要求操作并不复杂:区委组织部只负责区级领导班子后备干部的选拔,按照程序开一个区里的中层部门主要领导会议,公开标准让他们投票拟定候选人,常委会确定以后再开一次全体中层干部会议投票,按照实际人数一点五倍的比例拟定考察对象,考察完后报常委会审批,最后上报并公布。”
周胜利指出手里材料的问题:“你们的工作量大就大在把本应各部门、乡镇干的工作你们干了,不仅加大了工作量,误差也多。比如这个叫王宝贵的乡镇后备干部,现工作单位是区委组织部,只有初中学历,现任职务栏里只填了个干部,没写具体职务。”
邵轻远解释说:“王宝贵是我们部里的驾驶员,学历不高,小青年很机灵,到乡镇锻炼几年,说不定是棵干部苗子。”
听他提到驾驶员,周胜利忽然想到昨天季洪印电话中说组织部的驾驶员因用车拖拉值班交警致其受伤被公安拘留并报捕,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咱们部里几位驾驶员?”
邵轻远说:“周书记真官僚,组织部只有一辆车,我和同志们共用一辆车,只有一个驾驶员。”
只有一个驾驶员,说明邵轻远报来让自己签批的这个乡级后备干部就是那个正关在监狱里的王宝贵。
他与唐奇在较劲,并把检察院也卷了进来,乘着自己刚从国外回来不了解情况,先把王宝贵作为乡级后备干部上报,自己签批以后,他就可以拿着自己签批的后备干部材料逼公安局放人。
这样,不仅他达到了保王宝贵的目的,还把自己也拉到了唐奇的对立面。
用心真的险恶!
周胜利依然保持不动生色,掏出钢笔,在上报材料上签道:“请严格按照上级文件要求的程序分级组织推荐,重新上报。”
签完,他让季洪印过来拿到办公室复印一份存档,把原件还给了邵轻远。
邵轻远看到他在上面的签字,脸立时阴沉下来,临走时也没有一句客气话。
邵轻远走后,季洪印过来汇报:“刚才公安局唐局长来电话,说他和柳检察长晚上给你接风。我告诉他组织部邵部长正在你屋里汇报工作,邵部长走后我再给您汇报。”
周胜利听到王宝贵案件的另外两方给自己接风,知道唐奇也想抢先给自己吹风,只是检察院在这起案件中明显是偏袒组织部一方,为什么唐奇与检察长一起打算给自己接风?
他对季洪印说:“你打电话告诉他们两个,接风不要接了,现在有空可以过来。”
又过了约十多分钟,唐奇与一个中年女子同时来到了周胜利办公室。
这个中年女子周胜利只见过一次,她叫柳清清,是区检察院新任检察长。
回来上班不到半天,三个涉事部门的一把手都来了,这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真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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