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静心凝气,轻提脚步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池里水浪翻滚,鱼虾惊跳——两条鲇鱼没有成精,但是在追食池中的鱼虾。
天亮上班后,他把夜里看到的现象告诉了负责水产品经营的肖广才,让网箱养鱼的户做好防范,不要让规格小、能钻进箱网的鲇鱼苗把网箱养的鱼给吃了。
龙爱民那边已经购买了次日的机票。
东宁省这一片没有机场,距农场最近的飞机场竟然是东蒙省的临蒙机场。
吃过早饭后,周胜利与办公室的金玲说了声去临蒙机场接老婆孩子,开着车刚到自己家的门口,毛场长从外面闯了进来,慌张地说:
“落凤村的上百口人扛着镢头、铁锨跑到五队,说五队与他们村的地相连的那一千多亩地原来是他们村的,公家种了几十年,现在应当还给他们。
他们不光嘴上说,还有人丈量地,准备划新地界。
五队的瘸子队长林清和带着原来他们队的几十个人拦着不让划,两下里快要打起来了。”
周胜利一听事情紧急,对金玲说:“把驾驶员小贺喊来。”
小贺是场部现在唯一的驾驶员,一人开着吉普、客货和一辆大货车,自称是三军司令。
周胜利有时不得不参加镇里的酒场时让他开车,但他从来不敢开周胜利的车,说那车太贵,开坏了担心农场赔不起。
小贺跟在金玲后面过来,周胜利说:“我今天去临蒙机场接家属和孩子,现在有急事不能去,你开着我的车去把她们接回来。”
小贺说:“我没开过你的车,车上拉着嫂子和孩子我胆怯,还是开场里的吧。”
周胜利也担心他开生车不熟练路上会发生意外,从身上掏出五十元钱,说:“你说的有道理,这五十块钱是加油的钱。”
小贺不收钱,“以前的场级公事私事都用公家的车,周书记您私事都是自己开车,您用一次车还自己掏油钱,往后场里别的领导更不好意思用车了。”
周胜利道:“咱们农场位置远离城镇,交通不便,我也不限制别的场领导用车,但我是主要领导,必须带个好头。”
小贺无奈把钱接过来,“来回趟不到一百公里,用不了这么多钱,我加油剩下的钱再还给你。下飞机的肯定不是一个女人,我怎么知道哪个是嫂子?”
周胜利说:“当兵的,带着两个小男孩。”
“嫂子是女兵?”
小贺惊奇地问道。
金玲没有感到惊奇,因为她早就听周胜利说过。
周胜利生怕自己再惹桃花缘,听说金玲还没有另一半后装作无意识地提到龙爱民和儿子。
小贺开车走后,周胜利开着自己的车载着毛昌章向事发地点驶去。
路上,毛昌章向他介绍事发原委:
九凤山附近的村庄大多带一个凤字,落凤村是其中之一,隶属月牙河镇,区划调整前包括月牙河镇在内均属于东蒙省。
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实行土改时,当时的政府考虑到这一带人烟稀少,土地较多,把从大户人家手里没收的土地、山林集中起来成立了当时的九凤山军垦农场。所以,农场的耕地、山林过去属于附近村庄大户人家的。
五、六十年代,国家的战备意识很强,几乎各省都有军垦农场。这些农场以退伍兵为主体,实行部队编制,平时搞生产,战时能打仗。
七十年代以后,多数军垦农场归了地方,九凤山农场就是其中之一。
近四十年来,农场周围村庄从没有向农场提出过土地要求。
农场自从退出军垦后成立了十二个小队,其中农场这边是六个小队,每个小队管理五千亩左右耕地。
实行职工大包干责任制以后,小队这一级与农村的生产队一样,名存实亡,只有场里开会下通知还按原来的小队下,但小队长也没有额外补贴。
五队的小队长叫林清和,也是学习农业技术的大学毕业生,年轻时与大城市到农场插队的一个女知青结婚,前几年女知青扔下他和孩子一去没回头。
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本来就不容易的,他后来又被山体滑坡埋到下面,大伙了扒了一天才扒出来,但腿被砸得粉碎性骨折,变成了瘸腿。财政对农场没有断奶时他按科级干部发工资,生活上还能过得去,断奶后他的体力跟不上,只承包了三亩地,爷俩也还能吃饱饭,只是不富裕。
他的农业技术水平高,五队的职工地里的庄稼出现了病虫害之类的问题还找他,他也肯热心帮忙,队里的职工也还把他当作队长尊重。
周胜利听说姓林的队长娶了个女知青也跑回了大城市,心里想,在小说和电视里看到的下乡知青扔下另一半和孩子跑回城里的事并不是作者瞎编的,还很普遍存在。
车子驶到了一道岭,远远看见两伙人对峙。还好,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说明两边的人都还理智。
毛昌章建议:“周场长你把车停在这里,我们两个人走过去。”
周胜利问道:“还有那么远,为什么?”
毛场长说:“我怕等会动起手来,老百姓会砸你的车。”
周胜利道:“我又没有得罪他们,干嘛要砸我的车?”
毛场长说:“他们把你的车当成农场的车。”
周胜利听他说得有道理,就把车头往旁边一拐,开到了树林里,然后锁上车,两人一同向岭下面走去。
他们走近两伙人时,看见对方阵营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男人正对着这方说话:
“林队长,这么多年来,我们村里的庄稼生了病虫害只要是求到你,你是有求必应,我们老百姓是感恩的人,不会给你为难。但是上千亩地的大事,不是看你的面子能看了的。我们大伙儿看你的面子回去了,怎么向镇领导交待?”
自己这边站在前面的人可能就是毛昌章所说的五小队长林清和。
他右臂膀下面夹着一根拐杖,说道:“叶主任,咱哥们多年的老交情,我知道你不是贪心的人。土地的事以咱哥俩的年龄可能都说不出的所以然来,咱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农场的地有你们村的,不知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事,而且一下子带来这么多人来?”
被称为叶主任的男子还要说什么,从他身后走出一个瘦高个,很没有礼貌地把叶主任往身后一划拉,对着林清和说道:“姓林的,我们给你脸你不要,也就不用再给了。别给我说什么以前的事,这里现在是太宁省,不是东蒙省。”
林清和说道:“我们农场与月牙河镇一同从东蒙省划到太宁省的,以前和现在没有什么分别。”
瘦高个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人不是来同你讲道理的,是来划新地界的。”
他对身后的人们喊到:“凡是上前的,地划到村里以后家家有份,当缩头乌龟的一个土坷垃都分不到。”
(感谢鳳凰网友6k1o5BF、书友8M8241打赏——因担心有事或身体原因耽误更新,老陈一般是在平台缓存六到十天的稿件,所以感谢一直是以来的,但老陈感谢的心是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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