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报完成之后是往报纸里面夹塞广告夹页。
配完一份报纸仅在发行员手里要过三遍。
发行站里虽然有二十个左右的发行员，此时屋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只有“唰唰唰”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周胜利看见，杜修明的手指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快速地振动着，报纸的张页在随着她的手指不停的翻动着。
插完广告夹页，杜修明带着周胜利挨门送报。
这回她采用的是一路往外走一路送，把晚报和商报送完以后已是七点多了，在外面小摊上吃过早餐便到了上午上班的时间。她又带着周胜利一路往回走着往办公室里送日报。
日报送得快，大一些的单位只要求送到传达室或者办公室，一座楼上送出几十份。
九点钟左右，一天的工作便结束了。
连续两天，每天都是如此。
到了第三天，杜修明正式辞职，周胜利开始放单飞。
他每次送完报纸都要走站上，发现发行员们从站上带走自己送的全部报纸后就不再回来，九点以后站里每次只有站长一人。
站长告诉他，自己拿的是全天工资，发行员是半天工资，自己平常在站里呆到上午下班时间，有事的时候也午也不能离开。
周胜利问他，发行员每天余那么多的时间，为什么不愿意代销代送其他物品。
他说，有些体力好、精力旺盛的发行员送完报纸还有别的工作，比如到饭店里帮着洗餐具、端盘上菜，挣的钱不比送报少。有的人没有其他活，但也觉得多干了活在自己身上体现不出多得的报酬，宁愿在家里睡大觉也不愿意干。
周胜利刚到站里干了几天，发行员的工作流程还不完全熟悉，又感觉站长在说到报酬时有些吞吞吐吐不敢说，便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多干了活体现不出多得的报酬。
与两位美女同居了几天后发现，他早餐基本不在家里吃，两位美女午餐也是在厂里吃，他们每天只有下午饭在一起吃，便修改了记餐付费的办法。
下午吃饭时，柏露露说他：“你一个大男人每天只干早上那一阵子工作，别的时间全是玩，怪不得每天挣不到二十块钱。”
周胜利有意模仿着其他发行员的话说：“发行公司除了送报纸外还有为别的企业代销代投业务，我也打算干的，但别的发行员都说多干了在自己身上体现不出多劳多得，他们不愿意干，我也没干。”
柏露露说：“你们报社是公家的，能亏得起，工资计算不用很精准。我们服装厂是个人的，亏一分钱老板都感到肝痛，算工人工资，鸡蛋里面都算到了骨头，算得工人宁可把自己累死也要多干活。”
周胜利问道：“你们的工资是怎么算的？”
林小青说道：“你可算是问到真人身上了，老板原来有一套劳动报酬计件的办法，露露给提出了一个更加‘周扒皮’的办法，让老板一下子少招好多工人。”
周胜利妈奇地问：“你说说她有什么更加‘周扒皮’的办法？”
林小青指着柏露露说：“本尊在此，让她自己说。”
柏露露说：“我们厂里行政后勤实行的是三定：定岗、定员、定薪，车间实行定额、定薪。说通俗点，就是后勤按照需求设岗，根据岗位定人，然后确定在这个岗位上的工人的工资。车间里确定每个班、每台机器出几件服装，每件服装里包含着多少工资额。”
周胜利说：“你们这里标准的多劳多得，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柏露露说：“工人与老板之间的矛盾就是工人想多发工资，老板想多挣钱。去年老板又在外面揽了一个长期的大业务，那时我还在车间里干活，老板娘是我们的车间主任。她说这个活老板既想要，又想推。
也是闲啦呱，我说有钱不挣是孬种，怎么还不干？老板娘说，来了这批活还得招收工人，每个工人的劳保福利也不少，工人的报酬加上劳保福利，所剩无机。有心推出去，就等于推出去了一块市场。
我对她说我在我们县的厂里干过会计，认为服装厂里的劳动报酬制度虽然避免了吃大锅饭，但也制约了工人的生产潜力的发挥，如果稍加调整就可以更进一步挖掘出工人的生产潜力，也可以增加现有工人的收入。
我对老板娘说，对所有岗位采用加成的劳动报酬制度。
老板娘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老板，老板问我什么是加成，我告诉他：车间里的工人已经上岗几年，技术熟练程度有了较大的提高，过去的定额和报酬不变，在定额的基本上超额完成部分按定额内报酬的一点二的基数往上加。
这样看起来是给工人的报酬多了，但从少招一个工人省下的劳保福利中只拿出其中一小部分就满足增加报酬需要了。
老板问行政后勤的职工如何加成。我告诉他，我们服装厂的职工基本上都是女的，相当一部分是从车间里过去的。每个人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基本上，会踩机器的踩机器，按照车间工人定额以外的报酬发工资，不会踩机器的轮流到食堂做饭，把本应发给食堂员工的报酬发给她们。男员工负责装车卸车。
我提的这个办法是原来工厂倒台前，厂里员工跑了许多，厂里没有办法逼的，没想到在我们现在的厂子起了大作用。
厂子原来的会计是厂长的小姨子，厂长老婆亲自提议我去做会计，她妹妹改为跑市场。”
周胜利问道：“工人增加了工作量，有没有意见？”
林小青说：“我们这些人抛家舍业不就是为了挣两毛钱吗？我原来只做车间仓库保管员，按全车间工人平均月工资的八成发钱，实行加成工资分配后，我每天可以挤出两到三个小时踩机器做服装，这一块的工资就与我刚进厂时一个月的所有工资差不多。”
周胜利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在这个厂干得挺有劲头是吧？”
林小青说：“我们那一片有六、七个服装厂，别的厂工人都眼红我们的收入，打听着我们什么时候招工。现在厂里来的全是熟练工人。”
周胜利瞅着柏露露说道：“没看透你还是企业管理的能人。”
林小青接过话道：“当然。个人厂子的会计，要么是老板的家人，要么是老板的情人，露露连觉都没与老板睡过就当上了会计，没有本事能行吗？”
周胜利心中一激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发行员身份，“孔老先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现在的情景是三人居就有我师，非常感谢两位提供的好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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