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山自然是来给王田壮报喜的,进门就说:“一把手今天突然变了口风,提出让你当副食品厂的副厂长,要我给你谈话,对你说区领导非常看重你,要你好好干,别辜负了区领导的信任和期望。
你的外交办公室我让人今天下班前给挂上副厂长办公室的牌子,明天以后你要天天去办公室了。这两天我安排人给你在街道办附近租间房子,你作为厂级领导,不能继续住旅店了。”
王田壮自然知道一把手的突然转性是因为自己上午的电话所致,没有感到几分意外,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当了副厂长,原来外交的工作由谁来接?”
王明山说:“自然还是你兼着,别人干不了。不过村党支部书记你就别干了。”
王田壮说:“行,我过两天回去一趟,把我辞了村书记以后工厂与大队的继续合作事项落实下来。”
王明山不经常到厂里来,王田壮成了实际上的厂长。原来在王明山办公室里的电话转移到他的办公室。
王田壮每天喝着茶,摇着电话联系业务,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王田壮当了副厂长两年以后,王明山当了街道办一把手,王田壮当了厂长,工厂也上了一个大台阶。
工厂规模大了,有名气了,不能老生产粗果、细果加上月饼老三样,他安排车间主任带人去市副食品厂学习做饼干。
市食品厂不想给自己增添一个竞争对手,人家不让他们这个街道办工厂的工人进厂。
王田壮当了厂长以后也多次参加过区里、市里的大会,听到过市领导的讲话。他通过“114”查号台查到了市商业局领导的电话,把电话拨了过去,依然气沉丹田,声音低沉,语速放缓:
“XX书记吗?是我,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听出来就对了。”
“指示没有,有个事情我代表市里与你们讲一讲。”
“据下面反映,有个区的副食品厂前几天到你们局所属的市副食品厂学习取经,被厂领导拒之门外。请你代我问一问这个厂的书记、厂长,他们还是不是国营企业,是不是归政府领导?
市副食品厂是全市副食品生产行业的龙头,是副食品生产行业的标杆,不能搞本位主义,下面的小厂来学习、取经,是好事嘛,大家相互学习,取长补短,才能共同进步嘛。
你抽个时间与书记、厂长谈一谈,他们如果不想当国营工厂的书记、厂长,可以到境外去当私人的厂长,既然做国营工厂的书记、厂长,就不要害怕别人赶上和超过自己,当别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我的话可能说得有些重,但是医重症就得下猛药。
他们如果想通了,主动与那家区里的小厂联系,把他们请回来,如果想不通,组织上就要采取措施,换能想得通的人去干。”
那个时代国营工厂都是有级别的,书记、厂长也与书记、区长一样是国家干部,对他们威胁最大大的就是组织上采取措施。
工厂是国家的,职务是自己打拚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孰轻孰重,工厂的书记、厂长自然掂得出。
从局长办公室挨过批评刚回厂里,书记就对厂长说:“解铃还得系铃人,你把人挡在门外的,还是你打电话请来吧。你记得那个副食品厂的名字吗?”
厂长说:“我记得,他们来的时候带的介绍信还留在我那里,再说这个厂子近年来发展得很快,上升势头很猛,不然我也不把他们挡回去。”
王田壮在办公室里回忆着自己给市商业局长打电话时商业书记紧张的语气,感觉很好玩,一个人关在办公室时模仿着市领导与商业局书记对话的神情、语气:
他右手卡着腰,左手放在耳朵边模仿着打电话的样子,拉长了声音说:“市副食品厂是全市副食品生产行业的龙头,是副食品生产行业的标杆,不能搞本位主义,下面的小厂来学习、取经,是好事嘛,大家相互学习,取长补短,才能共同进步嘛。”
又把右手从腰间放下,弯下腰,用添维的语气说:“市领导高瞻远瞩,您说得很对,我们一定要牢记领导的指示。”
他又把右手卡到了腰上,挺起了腰杆,拉长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说:
“你抽个时间与书记、厂长谈一谈,他们如果不想当国营工厂的书记、厂长,可以到境外去当私人的厂长,既然做国营工厂的书记、厂长,就不要害怕别人赶上和超过自己,当别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然后再次把右手放从腰上放下,弯着腰,点着头说:“我尽快找他们两个谈谈。我相信他们两个虽然思想上本位主义观念比较严重,但是组织纪律性还是很强的。”
他在家里模仿着,自己把自己带入了市领导的角色里,心中又明白了一件事:编假话诱导对方向着自己想的目标去做,不如居高临下,命令对方按自己的要求去做来得距目标更近,对方执行得也更快。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
他摸起电话,按照城里人打电话规范的开头说道:“区副食品厂,请问哪里?”
电话里响起一个女子的标准的普通话:“我是市副食品厂。我找你们王厂长接电话。”
王田壮道:“我就是王厂长,有什么话讲吧。”
对方说:“我们领导要我在电话上代他说一声抱歉,前天你们来交流指导时恰巧我们厂长和有关技术人员不在家,在家领导怕白白耽误了你们的宝贵时间听不到经验介绍,没让你们进厂。
现在厂长和有关技术人员都回来了,诚恳邀请贵厂派人来传经送宝,我们书记、厂长恭候大驾。”
王田壮要的是人家能传授技术,不在乎人家的态度,而且现在人家也是放下架子电话来请,也很客气地回道:“你们是市里的工厂,我们是区里的工厂,咱们是上、下级关系,你们是师傅,我们是学生,上级和师傅命令我们去,我们作为下级和学生一定服从。
我这个厂长不懂生产,安排一名生产副厂长带队,率领生产部门的人过去,你们厂长给安排好就可以了,不用亲自出面。”
放下电话后,他把车间主任喊到办公室,与他商量着去哪些人。
厂长说:“人家亲自打电话来请咱,我一个车间主任带队是不是规格低了?”
王田壮说:“我给人家说了,我们一名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带队过去,走之前与跟你去的人讲好,在人家跟前一律喊你厂长,不准喊主任。就说是我要求的。”
车间主任说:“不大好吧?回来让王书记知道了也不好。”
因王田壮不是黨員,王明山还兼着厂支部书记。
王田壮说:“我当上厂长以后工厂还缺一个副厂长,王书记知道了不要仅,我就说是我先口头任命的。”
车间主任是个老实人,要他编谎话骗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咱们这样不是说假话吗?”
王田壮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死心眼,说假话能办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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