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听到这个人不仅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很耳熟,便把注意力集中到那边的说话上。
“小辛,在外面说话要注意,别提人的名字。”
这个声音周胜利听着也耳熟,同样记不得是谁。
他对自己照片式的记忆力非常自信,连续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但都记不起来是谁。
这才三十多岁,真的记忆力衰退了吗?
“莫浩然,你去永安当了几年老板,怎么胆子也学着像我爸那样小了?这是在京城,周胜利个土包子怎么能听得到?”
莫浩然?周胜利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他是莫浩然?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你家二哥什么时候去永安当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莫浩然”说:“你爸说他已把周胜利的那个方案送到了省里,等着走程序审批。
先让周胜利在开发区调整机构,给干部员工压任务,等他把这些得罪人的事干完,省里把方案批下来,二哥报名参加主任竞聘,薛叔叔私下里做通几个评委的工作,把二哥的分抬高,竞聘上的自然就是他。
周胜利怎么也想不到,他费心费力抬到开发区主任位置上的竟然是他的死敌京城刘家的外甥。”
“莫浩然,这个主意绝,是谁想出的高招?”
“是你爸,永安市wei薛书记。他姓周的只知道薛叔叔是从省城下去的,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给做秘书的莫副省長是刘家的姑爷。
你说这个周胜利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年纪轻轻一个农家小子,与京城大家族抗,刘家折在他手里已经有两个人了。本来想着把他放到农场自生自灭就行了,没想到他又起来了,好巧不巧又落到了薛叔叔手下。”
小辛自豪地说:“他与我爸在一起,被我爸玩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莫浩然”说:“那是,那时我爸就夸薛叔是小智多星,你成功哥在永安市好几年,虽然永安的人也知道他姓薛,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是薛叔的亲侄子。你去永安,连永安市公安局长的公子都知道他的好哥们是辛公子,与薛书记是亲戚,却不知道你大名叫薛辛,是他们薛书记的亲儿子。”
原来辛公子本姓薛,是薛宁的儿子。
这个“莫浩然”是太宁省原莫副省長的儿子,一定是安康集团董事长莫浩然了。
这个莫副省長周胜利听说过,此人在省城名声较臭,什么钱都敢拿,后来受到降职处理回到了京城。
周胜利正在头脑里理顺着薛宁、莫副省長、莫浩然、薛成功、薛辛之间的关系,听得薛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莫浩然,你说二哥在国家机关当了好几年处长了,再动不就是副局长吗?犯得上跑到永安市那个穷地方当什么开发区主任吗?”
“这你就不懂了。二哥为什么当了好几年的处长当不上副局长?还不是因为我爸在太宁的事受到了影响?京城大家族多,比刘家更强硬的家族不是一家两家,刚有提拔的迹象就有人翻腾出我爸那些事来。
到永安那个地方,山高皇帝远,当的又是个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不是实职的副市长,不会引起京城大佬的注意。当上以后,在永安干上两年,把薛叔叔推到副省的位置上,在薛叔叔走之前,让他像周胜利那样任常务副市长兼着开发区的一把手。薛叔叔走了后,能把他推到市长的位置上最好,实在不能推的话,让他转当人大或者政协正职。”
“二哥四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到人大或政协太早了。”
薛辛惋惜地说:“我爸这个主意出得不好。”
莫浩然说:“连我舅和我爸都夸你爸这个主意太高了,我姥爷都说让我几个舅舅全力把你爸推到更高层上去。”
“我没觉得哪里高。”
薛辛不服气地说。
莫浩然说:“你想呀,一个常务副市长到人大或者政协当一把手,虽然是上了一个台阶,但意味着官路走到顶端了,京城大佬没有人管这种闲事。但那是个正廳级,到了正廳级位置他再平调回京城,下去这一趟,不仅是避开了京城大佬的眼,还比在京城要快上几年。”
“问题又来了,二哥当上常务副市长,不得把周胜利推到更高处吗?”
薛辛问道。
“刘家的目的是阻止他前进,不会让他再往上走的。”
莫浩然胸有成竹般地答道。
“我爸听莫伯伯的,未必听刘家的。”
“你爸爸要的以我爸现在的能量办不了,但你爸可是小诸葛,他肯定会以阻止周胜利的前进来换取刘家助他进步作为交换条件。”
伺机大厅里传出播音员的声音:“前往东蒙、太宁方向的旅客请注意……”
莫浩然说:“登机检票了,我们走。”
薛辛说:“我先把帐结了再走。”
“跟着你浩然哥吃顿饭也要给结帐,太看不起你浩然哥了。这个地方我熟,签个字有人来结。”
两个人往外走,恰巧路过周胜利所在的隔断。
周胜利看到正是莫浩然和薛辛。
莫浩然在里面签字,先走出来的薛辛没有见过周胜利,那天晚上他在“表演”的时候周胜利始终没有出面,他从周胜利面前走过也不知他是谁。
周胜利看到他走过去,就把身子转到了里面。莫浩然虽然与他一同吃过一顿饭,但也不会想到在京城见到的这个背影会是他。
不经意见听到的这段对话对周胜利的震动巨大,不仅是颠覆了他对薛宁这个人的认知,也动摇了他对推动开发区改革的想法。
开发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去公安、税务两个职能部门外,还有六、七个部门,每个部门的正职都是副县。把这几个部门合并到三个部门,只留三个正职,正职保不住的必然会有意见。
本来这些人拿着职务级别工资,坐在办公室里,身上没有压力,自己给每人身上压上几千万、数百元的招商任务,完不成的工资还发不全。全开发区的干部职工都知道这是他周胜利要求的,意见全记在他的身上。
能进开发区的领导也罢,一般职工也罢,哪个背后都有着相当的背景,最起码站着一群人。
他们的背后势力将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重大阻力。自己不想再进步,但也怕有人会处处盯着你,把你的错误尽量放大,暴露在广庭大众眼前,即使不使你声名狼藉,也让你落一个不合群的名声。
想到这些,他站了起来,准备给任兴业打个电话,就说自己永安这边的工作忙,赶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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