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期待中,漠北的交换队伍回来了。
领头骑着骏马的,正是图景。
他是漠北阿布达郡王的小儿子,漠北出了名的勇士,年仅双十就获封二等台吉,是布日固德重点培养的人才。
此刻,这位勇士在跟布日固德回禀完事务后,拿着一个精美的匣子兴冲冲地往婢女们居住的南帐走去。
“你能给我叫一下姽婳么?我有事找她!”图景有些羞涩地叫住了一位过往的婢女。
岂料那位婢女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他,而后低声道,“回台吉,她不在这儿。”
“她是在大阏氏身边伺候么?那她什么时候下值?”图景还没察觉到不对,只一心欢喜将要见到心上人。
直到那个婢女跪下,小声说道,“小阏氏的踪迹,奴婢们不敢过问!”
小阏氏?图景吃惊地睁大了眼,怎么会是小阏氏呢?
“你弄错了吧,我问的是大阏氏身边的婢女,那个叫姽婳的女孩子,不是什么小阏氏。”图景仍不愿意相信。
婢女更不敢抬头了,“台吉大人,小阏氏是一个月前受封的,奴婢不敢说谎。”
图景转身就走,他要去找姽婳问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去了趟大启,回来后她就变成了小阏氏。
然而,才走了几步路,图景颓然地停下了脚步。
他是外男,根本连见她的理由和资格都没有。
手中的匣子无力地跌在了地上,摔出了一支响铃簪,做工精美,巧夺天工。
那是图景为姽婳带回来的礼物,如今,却连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晚上,布日固德举办了隆重的宴席,为回来的勇士们接风。
姽婳作为新受封的小阏氏,自然不能缺席这次宴席。而莅阳虽然被禁足,但是出于脸面,也被允许出席。
于是,宴席上,莅阳和姽婳分坐在布日固德两侧,莅阳坐于左首,彰显其大阏氏的地位,姽婳坐于右首,是为新人的宠爱。
众人的眼神不自觉朝姽婳望去,见她容貌出众,气度高华,高坐于上首,倒是比一旁脸色黯然的莅阳瞧着更像一位公主,底下顿时窃窃一片。
“听说是那位的婢子出身,瞧那位的脸色,她也有今日。”
“听说王上给了她好大的脸色,她这大阏氏不知还能安稳做几日?”
“瞧瞧这位新阏氏长得多美,她除了一个公主的身份,拿什么和人争。”
莅阳平日里素来骄傲,对于漠北的臣民部下从来没什么好脸色,认为他们是未开化之民,不愿与之结交。自然,漠北人对这位大阏氏也没什么好印象,眼下见她吃瘪,一个个乐得看笑话。
宴席中唯一兴致不高的,怕只有图景了。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姽婳成了小阏氏,但是此刻真的亲眼得见她坐在大单于身边,心中还是难忍的绞痛。
“图景。”上首突然传来布日固德的声音,“你这几年差事办得很利落,很有些你父亲当年的风范了。不过有一点你不如你的父亲,他在你这个年纪,你都已经三岁了。如今,你却还未娶亲,这个可差的远了。这样,我给你一个特权,漠北的亲贵女子,只要你开口,我都替你做主娶回家,你看怎么样?”
这可谓是极大的恩典了,就连图景的父亲阿布达亲王都连忙跪下谢恩,但是图景心中却是一片酸涩,如果再早一个月,这道恩旨将是他最想要的,如今,想要的人已经永远得不到了,要这个还有什么用呢。
图景起身跪在布日固德面前,恭敬道,“谢大单于恩典,臣一心只想先建功,后立业,所以,只能辜负大单于这份美意了。”
姽婳看向图景,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微妙交错了一瞬,而后迅速移开。
布日固德倒没生气,只是笑道,“哈哈,有志气!那这份奖励给你留着,哪日你有了立业的心意,便再来找我。”
一番觥筹交错后,姽婳借口身体不适,便先离开了宴席。
在王帐外的树林内,姽婳在侍女们的陪同下漫步看景,吉雅还在劝道,“阏氏,我们回去吧,现下风有些凉了,要是染了风寒,大单于定要处罚奴婢们了。”
姽婳正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拜见小阏氏。”
是图景!
姽婳回过神,看向身后的男子,而后跟身旁的侍女们说道,“你们上一旁等着吧,我和图景台吉是故人,有几句话要说。”
侍女们顺从退下,顿时,只剩下了图景和姽婳二人。
“你,还好么?”一片沉寂后,还是图景先开了口。
姽婳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好,怎么不好?我一个婢女,能坐上小阏氏的位置,王帐内不知多少人都在眼红我。”
“婳婳!”图景打断了姽婳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若是真的喜欢荣华富贵,两年前我向你示爱之时,你便会接受我,而不是为了昔日的主仆情谊,在大阏氏身边继续为奴为仆的伺候。”
姽婳眼中漾起一片水雾,但死咬着牙没让它落下,“那又如何?事情已成定局,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你就当我贪慕荣华,把我忘了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好呀,孤男寡女,月下私会!跟我去见大单于,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是莅阳!
她没带侍女,只单独一人,气势汹汹地抓住了姽婳地手腕。
莅阳心中满是狂喜,一心只想把两个人带到布日固德面前,定死了他们私通的罪名!
姽婳的面上却没有被撞破的惊慌,仔细看,她的嘴角甚至有一道诡异的笑。
“啊!”突然一道极重的力道打在了莅阳的后背,她猛扑向前,将姽婳死死压在了身下。
还没等莅阳反应过来,身旁传来了图景惊恐的声音,“婳婳!”
莅阳忙朝身下看去,只见姽婳脸色惨白,身下是一滩鲜血。
这是,流产了?
这副场景,吓得莅阳忙爬起身,“我没推她,我没推她!是有人推了我,我才摔在了她的身上!”
远处姽婳的两个侍女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忙朝这里奔来。
图景凶狠得看向莅阳,“大阏氏的这番狡辩,还是留着在王上跟前解释吧!”
莅阳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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