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凡坚持将他们送到医院门口,直到拖拉机消失在眼前才转身回病房。
等他一进门,夏明修完好的右手拿着一沓钱递给他:“爸爸,刚刚柳夕雾的妈妈硬塞两百块钱给我,说让我自个儿买些营养的东西补补,然后没说别的,匆匆就走了。”
“她给你的,你先拿着。”夏少凡现在也想不透。
“爸爸,那个阿姨好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说她和柳夕雾过来探望他,炖了汤,还带了这么多营养品,已经很客气大方了,如今还给两百块巨款,这一点他很想不通。
对于夏家来说,两百块钱不算什么,可对于普通的工人来说,两百块钱相当于半年的工资。他记得柳夕雾的妈妈以前是在国营厂工作,她们母女俩以前的日子过得特别的艰难,这两百块对于她们家来说也来得不容易,却不说原因的塞给他,他总觉得很奇怪,拿着这笔钱都不安心。
“明天等夕雾来家里,我们再问问吧。”
柳夕雾他们回到家里后,柳佩芸主动将自己塞了两百块钱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她知道大家都能理解,然后拉着他们在客厅里一遍又一遍的说:“这个孩子是我的儿子,我确定,他绝对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认错的。”
还不等他们说话,又哭又笑的拉着女儿说:“夕雾,他是你哥哥。我只一眼就百分百确定,他和你都是妈妈怀孕九个月生下来的,你是三分像爸爸,七分像妈妈。他和你相反,七分像爸爸,三分像妈妈。”
“夕雾,你脑子聪明,你快点想想办法,有没有法子验一下?他就在眼前,妈妈却不能去相认,这好似有把刀在割我的肉,剜我的心啊。”
“他现在受了重伤,骨头断了,头也受了伤,流了那么多血,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妈妈想去照顾他。你快点想想办法,让我们相认,我好正大光明的照顾他。”
柳佩芸现在激动得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抓着女儿的手使劲的摇晃,满眼的渴望哀求,好似她若不答应就犯了大罪一样。
柳佩林给大家都倒了一杯热茶过来,拉住大姐,劝道:“大姐,你先冷静点,夕雾身体也还不舒服呢,你再摇下去,她都要被你摇晕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夕雾,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是太焦急了。”
柳佩芸今天连番受刺激,大喜大悲了好几回,让女儿也跟着不能好好休息,她现在很是自责愧疚起来。
“妈妈,你先坐下,先冷静点。”柳夕雾将她扶着坐下,端了杯热茶给她喝,也在一旁坐下,说出自己的计划来:“妈妈,我之前已经和夏明修他爸爸说过了,我明晚上去夏家找他,然后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这个确认夏明修是不是我哥哥的事,得夏家配合,在医院寻常的验血检验恐怕不能完全确定,而我们国内还没有亲子鉴定这项先进技术,国外已经有了,夏爷爷是华侨身份,国外肯定有人脉,这事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那,是不是要等很久?”柳佩芸没想到这么复杂,以为在医院就可以检查。
柳夕雾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能确定三五几天是绝对弄不好的,十有八九得好几个月。”
“那我还得等这么久?”柳佩芸现在一刻都不想等,都恨不得今晚上就去医院照顾夏明修。
柳佩林叹了一口气,劝道:“大姐,都等了十九年了,你再坚持下,再等等。再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日后也是邻居,可以常常见到嘛。况且夕雾和他关系好,日后也可以经常约他来家里玩,比起以前一无所知要好很多了,不是吗?”
“也是,只不过他受了伤在医院住院,我想去照顾他。”明明是自己的儿子,还受了伤,柳佩芸本就心肠软,她哪里能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
“大姐,我们找不到理由去照顾他,你若没个合适的身份,频繁去医院见他的话,到时候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柳佩林不得已提醒她,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却不赞成她的做法。
柳佩芸不解:“什么意思?”
“大姐,假如如你所说,夏明修就是你的儿子,那他为什么会被人偷去夏家,还偏偏和夏明月组成一对龙凤胎?还有,夏家人和夏少凡都不知道你生了孩子,所以很明显他们也是被人欺骗了,而这罪魁祸首就是梁婷或梁家人。如今明修受了伤住院,梁婷和梁家人肯定会从沪市赶过来探望,你若跑过去照顾,若被他们发现了,到时候将一些证据暗中抹除掉,那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这件事我们必须暂时忍着,得刻意保持距离,以免他们起疑,得让夏家配合将证据找到,我们再去相认,到时候也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柳佩林怕她一时冲动坏了事,只得掰开来跟她说。
听完他的话后,柳佩芸那颗激动得差点克制不住的心缓缓平息了下来,紧咬着唇,点头:“我知道了,我忍着,我绝对不会影响查真相的。”
见她听进了心里,柳佩林松了一口气,也有些不忍看着她刻意的压制,提了个建议:“大姐,你若是实在想照顾那孩子,你日后在家里多炖些营养的补汤粥类,做些可口美味的糕点吃食,让夕雾和小奕轮番以同学朋友的身份送过去,这样就不会令人怀疑了。”
“好,好,这样好,我知道了。”柳佩芸觉得这样暗中照顾也不错,一颗心又活泛了起来,立即起身:“夕雾,和夏家谈事就交给你了,妈妈不过去了。我日后专心负责给明修煮饭菜,你帮忙送下,我现在就去看看家里的食材,不够的明天早上就去买新鲜的回来。”
见她满怀激动的去厨房了,柳夕雾深深叹了一口气,找件事给她做,让她有个盼头,这也是好的。
“哎,希望大姐的预感是真的吧。”柳佩林有些担忧,端着菜喝了一大口。
一整晚上都没说话的李启明突然插了句嘴:“舅舅,夕雾姐姐,我觉得夏明修就是大姨的儿子。”
“嗯?怎么说?”柳佩林看向他,等着他解释。
柳夕雾没说话,只看着他。
李启明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压低声音道:“不说外貌,他和大姨还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两人都是心肠软的烂好人。”
柳佩林和柳夕雾无奈一笑,这一点还真是,或许也是遗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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