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难过了不到十分钟,便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继续工作。
季扶生第二次来到夏竹家中,这里除了必要的几张家私,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家电,就连生活用品也少得可怜,厨房里的灶台看起来一尘不染,连烧水壶也没有一个,能吃进肚子里的也只有冰箱里的矿泉水和牛奶。
家里最多的就是衣服和鞋子,玄关处的一整面墙壁做了鞋柜,每一个格子放着一双漂亮的鞋子。除了客卧主卧的两个大衣柜,两间卧室还摆着几个黑金色的衣架杆,上面挂满衣服,每一套衣服都装在防尘袋里。
季扶生在客卧里看到自己的一套衣服,被洗干净,叠整齐放在她的众多衣服的角落里。
夏竹在卧室里认真工作,小黑在她的脚边安静睡着了。季扶生独自一人显得无聊,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针织毯子。
夏竹和小黑不见踪影,显然是出去遛弯儿了。季扶生走到卫生间洗漱,之后抱起柯氏球兰出了门。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季扶生走出电梯,恰巧碰到夏竹和小黑遛弯回来。
夏竹怔怔地盯着他,举起手中的早餐:“吃早餐吗?”
季扶生看了一眼她买的早餐,只拿走一个包子,他说:“我先走了。”
小黑在后头吠了一声,接着跑到他跟前,夏竹牵不住它,跟着跑了过来。
季扶生低头,嚼着包子,明白它的用意:“知道了,你最乖。好好保护人家,不要再被渣男欺负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忙,这几天你就跟着她吃香喝辣的吧,到时候再来把你接走。”
他弯腰摸了它的脑袋:“走啦。”
说完,季扶生头也不回地离开兰亭阁,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飞机落地,已经下午两点钟,季扶生走出航站楼,拦了一辆计程车,他给司机讲了一个地址后,就坐在后排呼呼大睡。
再次睁眼时,车窗外一抹红霞倾洒在山坡上。
司机落枕般艰难转头,跟季扶生说:“前面没有路了,要掉头走还是在这里下车?”
季扶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哎呀一声:“你走错路了,走到后门来了。”
司机抱怨:“这路不好走,半路叫了你好几次都没叫醒你。”
季扶生拿出手机准备付车钱:“就在这里下车吧,我怕你进去了出不来。”
山林间的鸟儿们欢腾叫唤,伴随着黄昏的到来,阴凉的山风让人不自觉起鸡皮疙瘩。司机收到车钱,立马调转车头离开这里。
季扶生抱着球兰,钻进高耸的狼尾巴草丛里,一条小路若隐若现,兴许是太久没有人路过,杂草肆意生长,把原本铺上石板的小路淹没。
他拽了一根草,咬在嘴里,大声哼唱着歌。
翻过山头,太阳已经向大山身后沉溺,一轮洁白的月牙走到半空。山脚下一处白色的房子,炊烟袅袅,几个人影在院子走动。
他朝着房子走去,半路上看到野果子,又上树采摘,摘了一口袋,才满意地继续赶路。走到院子边,他不走寻常路,绕路到后院,趴在围墙上查看里面的情况。
季振礼正在收他的劳动成果,挽起裤脚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花生。院子里有两名穿正装的保镖,门口守着两名,这正是季扶生不走前门的原因。
他熟练地走到一堆砖头那,踩着砖头上墙。刚探出头来,一名保镖就走到内院墙角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季扶生的脚还没跨上去,就被吓了一跳,他笑嘻嘻地说:“是我。”
“你怎么不走前门?”
“好玩。”季扶生把柯氏球兰递给保镖,双手用力摁住墙壁,一脚跨上墙壁,再跳落到院内。他拍了拍手:“你鼻子真灵,这都能发现。”
“是你太明目张胆了,顶着这头白发就想当贼。”
季振礼闻声回头,轻笑出声:“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讲一声?”
“给你个惊喜。”季扶生指着球兰说:“我们组长说要给你送份大礼。”
“有心了。”
季扶生走到他旁边,蹲在地上,捡起几颗花生,剥开送进嘴里:“早上刚摘的?”
“嘴真灵,今天天气不好,没太阳,晒了一天跟没晒一样。”季振礼端起装花生的簸箕,递给一旁的保姆,他跟保姆芳姨说:“今晚给阿生做花生炖猪蹄当宵夜。”
“受宠若惊啊。”季扶生跟着季振礼走进屋内:“芳姨,能吃饭了吗?我饿了。”
芳姨说:“可以了。”
屋里亮堂,保姆陈姐正在做晚饭,饭香弥漫整个屋子,季扶生迫不及待走到厨房,手也没有洗就抓起一片炒牛肉吃。他夸奖道:“陈姐,手艺还是那么好。”
正在盛汤的陈姐回头,莞尔一笑:“夸归夸,但你还是得洗手才能吃饭。”
季振礼走进厨房,坐在主位上。
季扶生洗完手,陈姐刚要递上擦手毛巾,他已经在身上的衣服擦干了。陈姐嫌弃他:“这毛病该改改了,真是不爱干净。”
“习惯了。”季扶生笑哈哈地坐在季振礼旁边,他瞧了瞧屋里:“二奶奶呢?”
陈姐给他端饭端汤:“去你二叔家了,说是你二婶想她了。”
“爷,你怎么不去?”季扶生喝了一口汤,不停夸赞陈姐的手艺。
“她们婆媳的事情,我去干什么?”季振礼说:“我这几天还要收麦子,没空去。”
季扶生挑眉:“这么放心让二奶奶一人出去啊?”
季振礼一愣,笑出了声:“你是回来帮我收麦子的,还是来埋汰我的?”
“都不是,有事回来求你的。”
“什么事情?”
季扶生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文件,忽然才想起来口袋里的野果子,他一并掏出来放在餐桌上:“这个好吃,很甜。”
季振礼放下汤碗,拿起文件翻开看看,他眯着眼睛,把文件放在灯火下,他跟芳姨说:“帮我拿眼镜过来。”
季扶生狼吞虎咽吃着饭菜,被季振礼训斥:“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了,太饿了。”说话间隙,他又抓起一个馒头吃着。就这样一口馒头,一口米饭,一口汤,还要夹上一口菜或肉。
季振礼说:“你这样子,怎么找媳妇?”
“不找了,找什么媳妇?我现在就挺好的。”
“怎么可以不找?我还想着四世同堂呢!”季振礼接过芳姨递来的老花眼镜,带上看文件,他随手抓起一个野果子吃,酸得他皱眉,转头欲发怒火又略显无奈:“你小子,又骗我。”
季扶生拍着大腿,笑得前翻后仰,笑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爷,你又被我骗了。”
文件是荔城保种中心的招标信息,上面详细地标注了多项扩建项目,包括筹资金额。季扶生用筷子指着款项说:“是不是有点多?”
季振礼扶着眼镜:“是有点。”
“那怎么办?我都拍胸脯跟组长保证一定能完成任务,要是就这样回去多没面子啊。”
季振礼还在仔细阅读文件。
季扶生很快就吃完一碗饭,陈姐再次帮他添了一碗。他看了季振礼一眼,夹起一大块牛肉放进嘴里,他说:“能不能找二叔帮忙?或是以公司的名字做捐赠?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可以给二叔长脸呢!而且运生之前不是犯事了嘛,刚好可以弥补一下,就当积德了。”
季振礼生气地哼了一声:“别提那个晦气东西。”
“怎么了?他又犯事了?”
季振礼把文件放在一旁,拿起碗筷,闭口不提他的另外一个孙子——季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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