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拿笔墨来!”
秦枫对那千两白银的巨资动心了,顺带还想砸个场子。
李由听到这话,眼中满是诧异。
自家殿下弓马娴熟,为诸皇子之首。
但论及文采,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不过秦枫愿意一试,他也不好扫了殿下的雅兴,应了一声,便到一旁去领了笔墨。
铺好纸张,秦枫想都没想,便直接提笔挥毫。
“周时明月秦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李由看到这一句,眼睛渐渐瞪成了牛眼。
有那个感觉了。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一句落笔,李由差点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虽然不通诗词,但也大概分辨得清楚好赖。
而且,龙城飞将,这好像说的是前黑羽卫大将军蒙开。
蒙开率领黑羽卫镇守云山城十一年。
这十一年间,击退北戎数十次,最巅峰的一次兵锋直入漠北草原。
可后来忽然传出黑羽卫是蒙家军的说法,朝廷担心边关有失,将蒙开调了回来。
之后没多久蒙开便因为贪墨军饷被处死在了狱中。
十万黑羽卫就地解散,自此不知去向。
这是大秦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损失。
但凡明眼之士都能看的出来,蒙开就是被人陷害的。
可当年主审此案的是右丞相,旨意是皇帝亲自下的。
之后,这个案子也就无疾而终了。
想到这些,李由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云山城那个地方,他也很熟悉。
“殿下,卑下送过去吧。”见秦枫正在吹墨迹,李由立马收摄心神说道。
“不必。”秦枫看向了李由身侧那名年轻的卫士,“项承平去。”
“记住了,以你的名义!”
项承平不过二十出头,长得虎头虎脑的,“殿下,以……以卑下的名义?”
“殿下让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便是,不要多嘴!”李由斥道。
项承平顿首抱拳,“卑下遵命!”
“铺纸,研磨!”秦枫再度说道。
殿下竟然还要写?!
李由难以置信的想着,连忙铺好纸张,开始研磨。
他也见过那些所谓的大儒做文章。
一个个不是仰头望月,便是低头抓腮,得个把时辰才能做出来一首诗。
可自家殿下这速度,好像根本不用想似的,下笔就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一次,秦枫一口气写完了整首诗,径直交给了李由,“让项承平送过去!”
“喏!”
“铺纸,研磨!”
李由:!!!
还来?!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云山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烦终不还。”
这首诗霸气外露,一下子将李由震得有些失神。
楼烦,曾为北戎一支,后为北戎王城之名。
“三首了,你看能不能夺魁?”秦枫停下笔问道。
李由讪笑道:“殿下,诗词一道卑下一窍不通,但想来应该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还差点,再来首!”秦枫咬着笔杆稍作思考,再度提笔。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李由瞳孔猛的一缩,表情差不多是刚刚见了鬼。
殿下原来不是不通诗词,只是不屑于通诗词。
看看这遣词造句,他好像已经站在了沙场上,手按刀柄等着唱名。
再看看这行云流水的速度,那些名满天下的大儒都得甘拜下风!
项承平略微有些气喘的跑了回来 ,一看又一首出来了,整个人都麻了。
“殿下,要不然……您稍微收收手?”项承平苦笑着劝道,“群贤楼那边都打起来了。”
……
群贤楼确实已经打起来了。
而且阵势很大。
这一次的纳贤会原本早就已经定好了结果。
文学馆要推几名寒门出身的士子,通过骂秦枫卖国的方式博出名望,进入官场。
可没想到安排的好好的事情,酒宴都快摆上了,忽然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
张口就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秦鼎请来镇场子的几位大儒,当即就不乐意了。
“恕老夫直言,和这首诗相比,之前那几首皆是垃圾!”
胡子发白,人生履历有些传奇但如今赋闲在家的胡国公直言道。
秦鼎的脸上有些不好看。
他联合文学馆无数位幕僚联手做的诗词,竟然被贬的如此一文不值。
“国公怕是过誉了。”秦鼎身侧,一名青衫文士摇头说道,“这首诗分明就是在缅怀贼党蒙开,还嘲讽自蒙开之后,国朝无将可用,北戎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此乃反诗!”
“卑职承认,这诗乃是好诗,可如此反诗若定为魁首,我等怕是都要被归为蒙开一党!”
胡国公年逾六十,可脾气依旧不减当年。
他拍案怒骂道:“鼠辈安敢在此饶舌!”
秦鼎:……
在秦枫金殿骂死周震之后,他骂人的那几句话,也被传开了。
尤其是什么断脊之犬,嘤嘤老狗,安敢饶舌,几乎都成一些士大夫的口头禅了。
这些话每骂一次,周震差不多就等同于被拉出来鞭尸一次。
而他……也被牵连。
“老国公,蒙开将军之案到底如何尚且不提,但此时我们以此诗为魁首,确实不太好。”秦鼎有心想揪住反诗的尾巴,定作此诗之人一个反贼之罪。
可看胡国公如此强硬的态度,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语重心长的说道,“本王可以答应国公,日后定当当彻查此案。”
“但在查清楚之前,我们不应被牵连,尤其是国公您,如今年纪也大了,犯不着。”
这算是明着示好。
胡国公被好言安抚了两句,吹胡子瞪眼的闷声说道:“此诗无名却有实,把钱给人家。”
秦鼎松了口气,“如此人才小王非常愿意招纳,可加钱三千两!”
他也正好看看,作此诗的到底是哪路神仙,敢搅他的场子!
有胡国公胡搅蛮缠 ,这钱,不掏显然不行。
胡国公是典型的老国公了,虽然赋闲在家,但在朝中的影响力却极大。
这老爷子若闹腾起来,即便是秦鼎也不是一般的头疼。
“殿……殿下,那人又送来了一首诗。”
一名士子进门说道。
秦鼎脸色猛地一黑,这群下人也不会办事。
“呈上来,老夫瞧瞧!”胡国公顿时大喜,大声喊道。
士子没等到秦鼎的命令,也不敢抗拒胡国公的意思,忙将那墨迹尚未干透的诗奉上。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诗可算是写到老夫心坎里去了!”胡国公一脸回忆之色,不禁喟叹道。
他是文人,但更是武将。
曾在云山城下撒过热血,也曾醉卧烽燧,笑看敌寇。
看着如此贴近自己生平的诗,胡国公感觉就像是在写他自己。
“老东西,撒手!”边上一名中年文士一手抓着诗稿,一手拍打着胡国公的手说道。
“写我的,你着啥急!”胡国公瞪眼喝道。
“胡说八道!”中年文士骂道。
“胡说八道?你自己看看,这不是写我还能是写谁的?”胡国公大喊道。
“这是写边关将领的,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中年文士伸长脖子看着骂道。
很快又有几名大儒加入了参观行列。
“真是好诗啊,大气磅礴,忠义与洒脱跃然纸上,了不得!”
“作这诗的人呢?老夫必须见一见!”
“此诗当为魁首!”
“必须是魁首,这样的诗若不能为魁首,我第一个不答应!”
“同意!”
秦鼎看着一群大儒为了一首诗差点挤破头的场面,脸色黑到阴沉。
他低声对身边的青衫幕僚吩咐道,“找到这个人。”
幕僚伸手在脖子下比划了一下。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杀人?告诉他,本王出五千两买他的诗!”秦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若非现在争来抢去的这些人个个身份超然,他还真想下个死手。
五千两银子虽然是小钱,但他掏钱的动作,令他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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