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话传进万霖公主的耳中，让初时震惊不已的他，渐渐沉淀了下来。
那个想法，也在心中扎了根。
如果这番话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她一定会嗤之以鼻，并甩他几鞭子。
可秦枫的话，她信。
秦枫这个在大秦声名狼藉的废太子，在万霖公主的眼中，却无比神秘。
在万霖公主看来，这个人生来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若他自己不愿意，没人可以让他声名狼藉。
“可……”万霖公主迟疑道，“可我还是担心我父王会不答应，北戎的女人地位都很低。”
秦枫舒适且自在的享受着小覃的捶腿，淡笑说道：“一个能统兵能出使他国的女人，不管我怎么想，这个地位应该也低不了吧？”
“与其担心你父王，你倒不如担心一下如何搞定右部那些头人，这件事还是有些难度的。但办法，我方才已经交给你了。”
“对付汗帐要软硬兼施，对付你们自己人也是如此。”
万霖公主心神猛地一震，那双犹如星曜般的眼睛里顿时便有了光芒。
“虽然你的建议很简单，但很值！”她无比诚恳的说道。
秦枫可不管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悠悠说道：“北戎对我三年岁贡之事，我想公主应该没有忘吧？”
万霖公主的眼睛顿时便瞪了起来。
在她正感性之时这个男人竟然就跟她提钱。
简直就是提起……裤子就翻脸。
“我自然不会忘记，明日我便入宫见你们的皇帝。”万霖公主气咻咻说道。
秦枫抬手轻轻向下一压，“是对我，可不是对大秦，我忙前忙后总该要做点什么吧？”
“而且，我也不着急，这三年岁贡。公主得胜之日，予我一年，公主覆灭汗帐之时再给我一年，待公主坐稳可汗之位，再给我第三年的。”
“做生意嘛，要长远，大家和气生财。”
刚刚还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的万霖公主，听到这话立马转怒为喜。
“一言为定，口说无凭，立字据！”万霖公主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秦枫面带浅笑，应允了万霖公主这个提议，“小覃，去拿一下笔墨。”
“喏！”
不知道为什么，小覃的嘴巴又吊了起来。
她似乎很不喜欢这位一颦一笑都好像是在撒娇的异国公主。
笔墨准备好之后，秦枫亲自拟定了契约，然后由万霖公主签了字画了押。
大秦有史以来第一次收到北戎的岁贡，却是在这样非常简单粗糙的情况下完成了。
这本应该是一场举国皆知的盛事，但完成的却好像是一场密谋。
协议落定，签字画押之后，万霖公主看起来却忽然好像有些空虚。
她怔怔的看着秦枫，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该说些什么了。
“那个……你为什么拒绝我到府中服侍？”她声若蚊蝇般，小声问道。
“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秦枫没好气问道。
万霖公主挺身展示了一下自己傲人的身材，“我这难道还不够诚意？我身材不错，长相在整个北戎也被称为高山上最美的雪莲，也不差啊！”
秦枫都被说郁闷了，他无奈说道：“你的姿色本王确实完全看得上。可你只是来了我府中一次，朝中便有人说我里通外贼。如果你这个北戎骄傲的小公主以后住在我府上，你怕是想让我死吧？”
万霖公主吃惊的嘴巴微张，“啊……这个，我没想到，对不住。”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要我服侍是吗？”
秦枫：……
他都被气笑了。
她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件事？
难道是因为北戎的姑娘都喜欢拿大棒给自己招婿？
还是因为北戎的少女和她们的帐篷一样都喜欢敞着大门，用赤诚招待远方的来客？
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一旦诞生，就像是驰骋在草原上脱了缰的野马。
秦枫不由得想多了，连看向万霖公主的眼神都变了味。
“我不喜欢直来直去的睡觉方式，我更喜欢铺垫一些名为感情的东西。”秦枫说道，“说起来，素闻北戎民风彪悍，热情好客，是不是有这回事？”
万霖公主促狭的看着秦枫，吃吃轻笑了起来，“虽然贤王殿下说的很严肃，但我想我应该明白了你的意思，两件事都明白了。殿下说的，应该就是两件事吧。”
“我们北戎确实民风彪悍，热情好客，殿下应该会喜欢的。但我并不是殿下您想的那样，我们贵族也是很注重名节的，我也很注重名节和这个名为感情的东西。”
“但……一个女人羁绊男人的方式，最直接的不就是如此嘛？不过，我想，这个羁绊现在好像也算是有了，我会等贤王殿下有那个名为感情的东西。”
秦枫：……
她这算是在……告白吗？
“殿下，盈盈先走一步。下一次相见，尚不知是何年月，但我会惦念着殿下，并为殿下守身如玉。”万霖公主起身，微微屈身行了一礼。
秦枫听的脑袋有些懵，很傻眼。
她为什么就这么执着的要惦记上他呢？
“你要走，我不拦着，但你千万不要为我守什么如玉，我们真还没到那一步。”秦枫忙说道，“还有，宵禁了。”
万霖公主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宵禁应该拦不住我，正如，殿下拦不住我心里怎么想。”
“如果殿下想让我留下，我可以把宵禁作为理由……”
秦枫：……
“你还是走吧，赶紧走！”他有些受不了了。
“盈盈告辞！”万霖公主笑的像只小狐狸。
“若我为可汗，不管是王妃还是诸部大人，我都为殿下留着，殿下愿意成为哪个身份，或者都选，都是可以的。”
万霖公主走了两步，忽又说道。
王妃？！
秦枫登时气结，他怒声道，“给本王轰出去！”
话音方落，憋笑憋到嘴角都在抽搐的李由一步横了出来，拦在了万霖公主的面前。
“公主，请吧。”
万霖公主蹙着眉头，不解秦枫为什么忽然间会翻脸。
她很诚心的。
“贤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她疑惑问道。
李由倒是知道答案。
可他根本不敢给万霖公主解释，只好闷头说道：“主公，请。”
万霖公主不禁心中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自己那么有诚意的话，为什么会惹得秦枫不快。
“殿下，您该不会真的会答应做什么王妃吧？”小覃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秦枫抬手在小覃那滑腻腻的脸蛋上掐了一把，“胆子都这么大了吗？连本王都敢取笑？”
“殿下，奴婢不敢，就是听那个公主说话太可气。”小覃忸怩笑道，“殿下您这么帮她，可她竟然想让您堂堂大秦一等亲王去北戎当什么王妃和大人，小肚鸡肠的。”
秦枫笑了笑，“她的这些话，认真也罢，是玩笑也罢，都不要紧，我也不会放在心中。我帮她，只因她的身上，有本王要的东西。”
“她的身上……啊。”小覃拖着长长的尾音，低低重复了一句。
秦枫扫了一眼小覃，不禁扶额。
真就没个正经的。
……
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唤醒了又一个春日的清晨。
秦枫在吃早茶的时候，顺带吩咐人请唐名杰过府一叙。
随后他又让李由亲自去提审了那两名关在府中的东倭密谍。
那两名密谍是上一次刺杀秦鼎一案中，唯二的活口。
秦枫刻意留了个心眼，将这二人一直羁押在府上。
这些时日以来，秦枫只是变着法儿的让那两名密谍受罪，却从未问过他们什么。
现在总算是到了有他们用武之地的时候了。
早茶刚刚吃过，唐名杰便来了。
“殿下。”唐名杰笑容可掬的站在堂上，低唤了一声。
“这几日你东奔西跑的，看样子也累够呛，这脸都黑了许多。”秦枫笑说道，“坐！”
唐名杰毕恭毕敬的陪着小心说道：“殿下面前，下官岂敢言累。”
“东倭密谍撬出来多少？”看唐名杰这么小心，秦枫只好省下废话开门见山问道。
唐名杰从袖中抽出一道折子，双手奉上，“殿下，下官清查出来的东倭密谍，和跟东倭密谍有关系的人悉数都在此处。大部分的人已经抓了，但有些人身份特殊，下官尚在斟酌。”
“这个右羽林卫中郎将范起是东倭密谍？”秦枫一眼就瞄到了名单上面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这个人也是当初陷害他的一条漏网之鱼。
“此人，下官怀疑是的。”唐明回道，“此人与东倭密谍往来十分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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