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饵的目的，就是为了钓鱼。
不管哪个叫做王三，还是王三爷的家伙，最终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其实秦枫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
他要的，就是让这群藏身在秦岭葱茏山脉之间的响马现身。
“等会带几个兄弟出去晃悠晃悠，周边的山上都走走，看一看。”秦枫吩咐道。
李由应了一声，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公子，我们是要看什么吗？”
秦枫奇怪的看向了李由，问道：“你当年真做到了中郎将？”
李由猛然挺直了腰杆，铿锵有力的说道：“公子，此事可做不得假。小人当年在军中那是货真价实的先锋中郎将，凡攻城夺寨，逢战必为先锋！”
“去吧，看看就行，没什么目的。”秦枫点了点头，他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了。
李由被搞的有些恍惚，迷迷瞪瞪的应了一声。
……
吃过晚饭后，秦枫出了院子，信步在村子里面晃悠。
这个村子四面环山，给人一种颇为逼仄的感觉。
但若适应了那种大自然的压迫感后，却又能看出点儿不同来。
村子很幽静，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晚霞笼罩在西山之巅，绿树繁花掩映的村子里升起了缕缕炊烟。
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门口纳凉，孩童追逐嬉戏。
那是一种非常宁静且舒适的画面。
可偏偏如此宁静的村落，却是一个响马村。
秦枫在村子里转悠，那些看似各行其事的村民，却都隐隐将目光落在秦枫一行人的身上，只是关注的非常隐秘。
秦枫一出门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也没当回事。
在人家的地盘上，被人监视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拄着拐杖的老族长剔着牙笑呵呵从一个岔道口迎了上来，“我们这村子偏僻，走两步也就到了头，怕是没先生想看的景儿。”
“这景寻常地儿可看不见。”秦枫说道，“真神面前我也就不上什么假香了，若不清楚你们的身份，我也许也就心安理得的住下了，可如今知道了，总该是弄的清楚一些，晚上才能睡得踏实。”
老族长笑的那满脸沧桑的褶子堆在了一起，“先生可真是快人快语。”
“那我也说句实在话，先生的担忧小老儿也明白，但村子确实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村子，朝廷登记造册了的，就是家里一群小辈讨生活不易，做了剪径的勾当。”
“朝廷不公，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秦枫冷哼了一声，顺势问道，“这山里像这样的村子多吗？”
老族长目中多了一些狡诈之意，淡淡说道，“先生能掐会算的，怎会不明白一群羊是不可能在狼群里生活的，除非是被狼圈养的。但说来说去，多多少少肯定都是有些关系的。”
“不是给响马交粮，就是本身就是响马。”
秦枫面色清冷，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冽之意，说道：“若是日子勉强过的下去，谁又愿意做这样的事？曾经我们也想踏踏实实的做一个大秦子民。但都这么久了，我们无错也无过，朝廷却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们，说来真是可笑的紧。”
“一世是贱民，世世为贱民，可我不想！”
老族长似乎深有感触的叹息了一声，“你们当年的事情，我倒也听说了一些。”
“说来是真的可惜，你们本该是前程大好的。”
秦枫吸了吸鼻子，摇头说道：“让老丈见笑了。”
“提起这些事，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身上，话多了一些。”
他适可而止的中止了这个声讨朝廷的话题。
感情的共鸣，点到为止是最好的。
说的多了，别人不但会厌烦，还会起疑心。
老族长点着头说道：“小老儿非常能够理解，这么大的一桩冤案，必定心中不平。”
“不过，前尘旧事，说多了伤心。这大山里面是个好地方，小三子那小子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痛痛快快办事的，先生就安心在山里落脚，再图后事。”
秦枫拱手说道：“说来，还未谢过老丈的款待！”
老族长连连摆手，“乡野之地，可谈不上什么款待，先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嫌磕碜就好。”
“说起来，不如先生替我相个面，看看我还有几日可活？”
“我这卦可不是很准，老丈一看就身体硬朗，何必算什么？”秦枫笑着打趣了一句。
“算算，图个心安！”老族长说道。
秦枫颔首，“那我就献丑了。”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老族长的面相。
这一看，还真看出来了点问题。
这老头的命，倒是真不长了。
“我看的可不准，老丈真要听一听吗？”秦枫再度说道。
“请先生赐教！”这位响马窝里的老族长彬彬有礼的说道。
他寻常说话做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学究。
此刻认真起来，那做派就更足了。
秦枫定了定神，说道，“明天。”
“明天？先生是什么意思？”老族长满脸惊愕，看起来好像很怀疑自己的耳朵。
秦枫重复道：“如果我的卦象没有错，老丈明天就会死。”
老族长一瞬间好像丢了魂。
“我……我明天就会死？”他双目发直，嘴巴微张，难以置信的呢喃了一句。
秦枫面带淡笑，开解道，“也许我的卦象并不准，老丈如此康健的身体，我看也没必要往心里去，吃好喝好，心安理得便可。”
可老族长已经往心里去了。
秦枫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给这位老族长的心里扎了很粗一根刺。
过了足足好一会儿，老族长面色难看的说道：“先生自己走走看看吧，小老儿忽感身体有些不适，就不作陪了。”
意思性的拱了拱手，老头子行色匆匆的就离开了。
李由看了看，揶揄说道：“公子这招实在是高，这下他绝不敢再跟着我们了。”
“不，他真的明天会死。”秦枫说道。
“真的啊？”李由怔了一下。
秦枫点了点头，“会死于刀兵，夜里你派人通知尉迟伽一声，早做准备吧。”
“还有，晚上找机会把刀都再磨磨，明天怕是就要见点儿血光了。”
“喏！”李由有些亢奋的应了一声。
秦枫没给自己问一卦，但从旁人的命理间，却隐约猜到了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
……
秦枫的人分三班倒的度过了在响马村的第一个夜晚。
次日，天刚蒙蒙亮，外面忽然传来了人嘶马鸣的声音。
“木兄可在？木兄，起床了吗？”老旧的院门被砸的砰砰作响。
秦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在现实和梦境中挣扎了许久才翻身坐了起来。
没有了小覃那个行走的闹钟，加上昨晚也没怎么休息好，秦枫很成功的起晚了。
李由衣襟里面藏着横刀，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子，那个叫王三爷的来了，还带了不少人。”
秦枫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吩咐道：“让兄弟们不要嫌热，把皮甲都套上，命只有一条，我去会会这个王三爷。”
“喏！”李由抱拳沉声应道。
秦枫贴身套上皮甲，外面又穿上外裳，匆匆洗了把脸后，这才出了院子。
小院外面，王三爷带着一群七长八短的汉子守在外面，看起来气势汹汹。
见到秦枫出门，王三爷大老远的就大声嚷嚷道：“木兄，事情成了。”
“其他几个山头话事的大当家晌午就过来，大家坐一起合计合计，如何为木兄在这山里面安家立业。对了，木兄，该准备的东西，你可得趁早与我准备一下，我话可都放出去了。”
秦枫笑着拱了拱手，“王三爷可真是一个痛快人，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事情竟已经办成了，我估摸着少说也得三五天。”
王三爷一脸自得的说道：“哪能要那么久？”
“那是兄弟你还不了解山里面的情况，这山里啊多的是狠人，但普遍都是穷人。”
“那帮子玩意，个个比当官的还见钱眼看，只要给钱，什么话都好说。”
秦枫又客气的恭维了一句。
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为什么界石村的老族长会死在今天了。
这事，有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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