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公一句年纪大了，让皇帝沉默了许久。
“你也确实是年纪大了。”秦芫叹息道，“可不让你去，此战恐怕就真要变成拿人命开玩笑了，你我君臣之间，有些话朕也就直说了。”
“此战若败，天下民心将不在朕，乱世必至！”
胡国公轻轻颔首，他知道皇帝说的是何皇后。
这一次东征，是大秦与东倭之间的博弈。
但又何尝不是皇帝与皇后，与世家门阀之间的博弈。
皇帝希望借此一战，提一提大秦和他这个皇帝的气势。
而何皇后自然是希望此战落败，最好败成一个烂摊子。
她才好趁虚而入，攥住更多的权利，往皇帝坐的这个位置上靠一靠。
胡国公三朝元老了，大秦武将中依旧站在朝堂上的唯一一根独苗。
他有时候什么话也不说，但并不代表，这点事他就看不出来。
“老臣定当竭力而为！”胡国公沉声说道。
他也迫切的希望借此战能打压一下东倭贼寇和朝堂贼臣的气焰。
大秦的历史上有过太多垂帘听政的先例了。
他不想在当今皇帝尚且年富力强之时，再发生这样的事。
更不希望泱泱大秦会落在一个外姓女人之手！
“有老国公这句话，朕也就宽心了。”秦芫拂须轻叹道。
他心里其实很不太踏实。
秦芫没有办法不承认，这其实是一个冒险之举。
但不破不立！
根深叶茂的外戚和世家纠缠在一起，他在朝堂上实在很难有巨大的突破。
只能朝外用力，再迂回打破这个僵局。
“说起来，秦枫这个混账东西，这又要授人以柄了。”秦芫有些愤懑的将话题又扯到了秦枫身上，“朕给他擦腚，真是擦得够够的了。”
胡国公会心一笑，说道，“这一次，应该是陛下多虑了，贤王殿下此战做的是真不错。”
“老家伙，你真不是在给秦枫那混账小子说好话？”秦芫狐疑问道。
胡国公呵呵笑了起来，“陛下，老臣说的当真是实话。”
“老臣听闻，第九卫只有区区三百余人。而秦岭众贼盘踞日久，听闻有些贼寇啸众已逾千人，若正面开战，贤王殿下以区区三百余兵力又怎会是数千山贼的对手？唯有另辟蹊径。”
秦芫的眉头皱了皱，“打不过就做贼？”
胡国公失笑，摇头说道：“陛下，以山贼的身份去攻打山贼，起码不至于让所有的山贼联合起来。这样以来，贤王殿下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各个击破。”
秦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朕真的是错怪他了，朕还以为这个混账东西，皇子当腻了，准备试一下当山贼会有什么快乐的事。”
胡国公：……
他原本以为皇帝是在他面前故意这么说的。
但没想到，皇帝竟然是真这么认为的。
而且他竟然还觉得贤王是趁机出去耍乐去了。
皇帝这是把贤王当成当年的他了吧……
胡国公扪心自问，贤王殿下好像比皇帝当年沉稳踏实多了。
……
当山贼确实挺快乐的。
这是秦枫在以绝对的力量落脚界石村之后新的发现。
做山贼嘛，肯定是要抢了。
这就是山贼过日子的方式。
所以秦枫在稳住自己这边阵营之后的第四天，就带人下山开始干活了。
不过，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位老族长真的死了！
而且死的有些隐秘。
那日，秦枫提刀火并了虎王山，以及其他几个山寨的首领。
在这界石村里大战了一场。
等事情尘埃落定，秦枫和王三、边老二、阮文雄共襄义举，都吃吃喝喝过了，可始终没有见到那老族长身影。
一直到了晚上，村里有小辈忽然发现了被乱刀砍死在茅厕中的老族长。
死状极惨！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在那个地方，无人知晓。
直到把所有人都喊到一起盘问了一圈之后，才有个妇女道出了原委。
原来当日有几个虎王山的山贼，相中了界石村两个小姑娘。
趁着扑天雕等人在里面商量事的时候，那几个山贼找到了老族长，非常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让老族长配合一下。
结果老族长不但不干，还厉声斥责。
那几个山贼恼羞成怒，将老族长拽到了一个偏远的茅厕就给杀了。
他死的日期和秦枫算的时间几乎分毫不差。
只是死的原因和秦枫猜的稍微有些偏差。
这位辈分极高的老族长一死，界石村上下都得披麻戴孝。
秦枫也意思性的给这老头默哀了三日，这才开始了他的山贼大业。
他当山贼抢的就是山贼，而且还是完全不讲武德的抢。
之前被杀的那四个山寨头领，秦枫连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部刮地三尺。
有什么拿什么，甭管是人还是物。
只要是有用的，统统搬上了界石村。
这件事做完之后 ，秦枫稍微消停了两天，看了看虎王山的风向。
见虎王山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乎立马上线了他的第二个项目——近交远攻。
靠近界石村的山寨，不管是大还是小，他都客客气气的派人送礼上山，表达自己亲切友好之意，并承诺绝对不会伤害邻里关系，会友善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可距离界石村远一些的寨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同样是不管大小，秦枫带人直接平推。
你不反抗还好，你要是敢反抗，或者把虎王山搬出来说事，当场就屠寨。
有阮文雄这个山中老资历的响马带路，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寨子，摸不着的小路。
再加上尉迟伽坐镇指挥，拟定战术。
又有李由这个故黑羽卫中郎将亲自带队冲锋陷阵。
这组合强到数日之间，他们没遇到一个对手。
悄无声息的，山中的世道就这么变了。
短短十来天的时间，簇拥在虎山王大旗下的山寨一下子锐减到仅剩下了两个。
而且还是因为这两个山寨就在虎王山的跟前。
秦枫给了二虎和三虎一个面子，才没有急着动手。
但他也写了一封信送上了虎王山，勒令虎王山把这两个山寨的首领交出来。
理由嘛，很蹩脚，他们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人和财货。
但这偏偏又是个事实。
秦枫之前斩杀的四个山寨中，有不少山贼在群龙无首之后投奔了那两座山寨。
这封充满挑衅意味的信送到虎王山上的时候，应二虎和应三虎还在守丧。
秦枫为了拖延时间，将应大虎的首级和尸体是分开送的。
在送首级的时候，秦枫就派人告诉了虎王山，一个月内不许动兵，否则他就把应大虎的尸体剁碎了喂山里面的野兽。
应二虎和三虎虽然气到目眦欲裂，可终究还是没敢动。
直到前两日，界石村派人前来，交还了应大虎的尸体，他们这才办了丧事。
“二哥，这个姓木的王八蛋，实在是欺人太甚，我这就带人下山，将他剁碎了为大哥报仇！”应三虎看到信上面的内容，噌一下就跳了起来，气的根本跪不下去了。
还守什么丧，他现在只想报仇。
和暴跳如雷的应三虎相比，应二虎就显得镇定了许多，但也更阴沉。
他抬手打断了应三虎的话，将一张张往生币往火盆里扔的同时，说道：“木风是一头下山的豺狼，行事狠辣又极有头脑，你先不要冲动。”
“二哥，不能再犹豫了，大哥死的这么惨，我们若是不能报仇雪恨，岂不是叫江湖人耻笑？他有头脑又如何，也不可能会是我们虎王山的对手！”应三虎大声嚷嚷道，“若非一直忌惮于大哥的尸体，我早就将他的脑袋带来献在大哥的灵位前了。”
“老三，你先不要急躁。大哥的仇，我们一定会报，但不能急。你先派人下山打探一下，弄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人马，我们再做计较！”应二虎吩咐道。
应三虎气到跺脚，可又拗不过二哥的意思，愤愤应道，“好，我亲自去打探！”
“回来，派人去，否则就分家吧。”应二虎抬头严肃喝道。
应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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