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勇在林中差点把眼睛都给看直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脑瓜子直接嗡嗡的。
“我好像被这个狗东西给摆了一道。”戴勇眼中闪烁着凶光呢喃道。
他虽然听不清楚那边杜知易和秦枫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却能明显的看出来杜知易前后态度的转变。
“放箭！”戴勇目光阴沉沉的看了半晌，沉声下令道。
如果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他的冷箭虽然没能杀了贤王，但却已经放出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怕这是一个错误，那也必须将错就错到底。
顷刻间，羽箭如密集的飞蝗扑向了秦枫等人。
“举盾，后撤！”秦枫见状厉声喝道。
数十人举着木盾堵在了阵列的最前方，压着阵列缓缓后撤。
杜知易被这突然的一幕骇的脸色瞬间都变了，他大声喝道：“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戴勇冷笑，“住手？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兵！”
“他们到底是住手，还是动手，那得我说了才算！”
“劳资这辈子最恨两面三刀，朝令夕改之人，给我放箭！”
杜知易的喝令不但没能阻止，反而让箭雨越发的密集了。
“将那条死狗给我拖过来！”秦枫沉着脸下令道。
“喏！”
李由带了几名亲卫冒着箭雨冲了出去。
为了防止这个喜欢撑油纸伞装比的文士对他们动手。
李由冲上去的时候，两刀先割裂了杜知易的手筋，又一刀削掉了杜知易的头发。
前面是防患于未然，后面嘛，就完全是报复了。
“你这个该死的杂碎，若贤王有碍，劳资屠你满门。”李由怒骂一声，提着杜知易迅速掠回了本阵，像扔死狗一般将杜知易重重扔在了地上。
“我好像上了殿下的当！”杜知易被扔在地上后，目光幽怨的看着秦枫说道，“不过，成王败寇，实属寻常，殿下技高一筹，下官认了。”
“别踏马自作多情了，你是哪颗葱啊！”李由又是一刀非常精准的给杜知易剃了个头。
秦枫看了眼李由被箭划出来的正宗地中海，这以后……大概是长不了头发了吧？
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毁了容，他怨气大一些也是正常的。
不过就这挥舞横刀给人剃头的手段，倒是能看得出来，他的刀法造诣确实是挺不错。
“选个死法吧！”秦枫说道。
杜知易虽然是个特立独行的文人，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倒也硬气，脖子一伸就直接说道，“请殿下给我一刀！”
“你不说点什么就想这么死？你怎么想的？”李由抬手又是一刀。
这一刀削的，就更有技术水平了，竟然还带了点头皮。
一瞬间疼的杜知易哇哇乱叫，瞬间文人风骨尽失。
“是……皇后，下官暗中领了皇后的旨意。”杜知易大喊道。
秦枫摇了摇头，下令道：“将这贼厮推出去挡箭！”
“殿下，我当真没有骗你，下官皆是实言。”杜知易大喊道。
“推出去！”秦枫不耐烦的挥手道。
外面乱箭如雨，他可没工夫跟这厮在这里磨嘴皮子。
秦枫只是想弄清楚一些前因后果，以及他们的目的，但弄不清楚也无所谓。
右相派了死士进山，试图堵截援兵，有些事其实已经基本上能猜测到一些了。
方才还伸长了脖子要选个死法的杜知易，当被推出去之后，却连哭带喊的格外凄厉。
只是没喊叫几声，就被凌厉的箭雨扎成了一只刺猬。
“再退！”秦枫皱着眉头看着步步紧逼的敌军弓箭手再度下令。
在这地形里，弓箭无疑是一大利器。
可卫良这一营兵马中，弓箭手只有聊聊数十人。
和敌军浩浩荡荡的数百弓箭手相比，简直不要太渺小。
又兼敌军占据地形之优，居高临下，他们几乎只剩下了挨打的份。
“殿下，让我带人冲杀一轮吧，只要杀掉敌人的锐气，敌军的弓箭手将不再是麻烦！”卫良上前请命。
秦枫摇头拒绝了卫良的建议，沉着脸下令，“再退！”
以第九卫将士的悍勇，确实可以冲杀一轮。
可冲上去，这四百人恐怕就不剩几个人了。
卫良无奈，只好再度率军徐徐后撤。
他们刚刚杀上来的半程道路，转眼又退了下去。
“殿下，敌军的箭雨停了，好像前方有人杀下来了。”李由喊道。
秦枫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应该是山上的人下来了。”
就在这时，左右两侧好像也发生了战事。
养鹰潭上杀声震天，一片乱糟糟的。
秦枫沉声喝道：“卫良，杀！”
“众军皆有，随我杀敌！”卫良豹眼一瞪，举刀吼道。
众军一声沉呼，追随着卫良的脚步，径直一头撞进了敌军的箭阵。
京兆府这支官军的军心似乎已经被前后左右的夹击给打散了。
箭阵虽存，但却没有了方才凌厉的攻势。
被卫良顶着木盾，率人一个冲杀，便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秦枫并没有亲自率人冲阵，他带着三十名亲卫在后掠阵。
养鹰潭上的战斗持续了并没有多久的时间，约莫不到一个时辰，声息就小了起来。
紧接着几道人影从山中走了出来。
“卑职救驾来迟，请公子降罪！”尉迟伽满头汗水，一身血污，屈膝说道。
“请庄主责罚！”状态跟尉迟伽一般无二的吴仁义也紧随其后其后说道。
秦枫扫了一眼这二人，问道：“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公子，有人用阴谋诡计阻拦了我们的去路。”尉迟伽惭愧的低着头，无力的解释道，“来的路上，我们先后遇见了两支商队，第一支惊了马，近百匹马横冲直撞，扰了我们行军。”
“后一次，我们与一支商队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有几个人失足掉下了悬崖。商队的人缠着我们不放，故意敲诈。”
“但不管什么原因，卑职来迟了，请公子责罚！”
秦枫依旧没有接茬，而是问道：“那你是如何处置的？”
“全部被卑职抓了回来。”尉迟伽说道，“虽然我们剿灭了虎王山的响马，可这个消息暂时应该还没有传出去。敢走虎王山这条路的商队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个，这一次却接二连三的遇见，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枫淡淡嗯了一声，“尽快平息山中战事，救火，其他的事过后再说。”
“喏！”
尉迟伽和吴仁义二人皆抱拳应道。
李由在人走后，劝说道：“殿下，尉迟伽这小子是属驴的，你不能对他太好。”
“要不然，你们两个换换？”秦枫说道。
李由连忙拒绝，“我还是想服侍在殿下左右，统领兵马我也不是很擅长，怕丢了殿下的脸面。”
秦枫轻哼了一声，摇头说道：“就你这个脑子，竟然在黑羽卫中也混了个中郎将，我只能说你也不简单。”
“殿下，卑职可简单的很。”李由委屈巴巴的解释道，“像现在，卑职整天就想三件事，吃饱、杀人、保护殿下。”
秦枫：……
他还能说什么呢？
说简单吧是的确简单。
可要真说简单吧，他的过人之处也很过人。
真正把一件事做好，并不容易。
秦枫觉着也没必要跟李由解释，他方才为什么不惩处尉迟伽和吴仁义了。
说了估计半天也说不清楚。
尉迟伽确实是姗姗来迟，可方才他和吴仁义半跪的时候，两个人的腿都在激烈的打着颤，这明显就是一路急行军而来的状态，他还能去责罚什么？
……
官军被灭了，界石村的山火也终于扑灭了。
只是原本风光秀丽的山中村落，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座刚刚被燎过的孤坟。
议事堂上，秦枫听完南怜心的汇报，脸色不禁有些沉重。
原本留守的兵力，竟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损失过半了。
“阵亡者，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家人，多加抚恤！”秦枫说道。
听到这话，王三和阮文雄皆瞪直了眼睛，震惊到满脸的不可思议。
“庄主，山中并没有抚恤死人的先例。”王三说道。
秦枫扫了一眼王三，沉声再度提醒道，“我们现在不是山贼响马，这里是木家庄！”
“是，是卑职失言了。”王三陡然惊醒，起身抱拳说道。
“失言不要紧，但我希望你们能将这件事牢牢的记在心中。”秦枫说道，“阵亡的将士皆是我们的袍泽，能找到家人的，务必将抚恤送到家人的手中。”
南怜心的眼眶有些红，秦枫的这番话，让她蓦然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
当年，她的父亲哪怕是穷到带着兄弟们下山帮人耕种，也执意要这么做。
“庄主，此事我会亲自带人去办！”南怜心说道。
“那叫交给你了。”秦枫颔首，“边老二临阵脱逃，他放弃了我们。派出人手找到他，送他一程，木家庄不要背弃兄弟的逃兵。”
“喏！”南怜心沉声应道。
这也是她极度痛恨的一件事。
当时没杀边老二只是她没空去理会而已。
“尉迟伽，尽快弄清楚那两支商队的底细。”秦枫又对尉迟伽吩咐道，“从今天起，但凡是与柳氏有关的商队，过境蓝田，不论大小，见一个劫一个。”
“喏！”
“庄主，山中该营建一些烽燧、望楼才是。”见秦枫再没有命令，南怜心开口说道。
她依旧做男儿打扮，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将她的曲线勾勒的分外清晰，“这一战，官军数度突袭，抢占了进山的唯一一条大路，若无援兵，我们差点成为困兽。”
“确实该做一些营建之事。”秦枫颔首说道，“但不能仅仅是界石村，从界石村到鹰嘴岭，都需要将我们的耳目立起来。”
其实，卫良之前就在做这件事，勘探地形，准备把这张网支起来。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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