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对于秦枫而言,确实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汇。
这是超出他知识范畴的一个东西。
但他可以理解三教九流。
而那里,应该就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是律法真正延伸不到的黑暗之地。
秦枫没有再给女刺客平儿说话的机会,转身直接出了门。
身后,女刺客气急败坏的喊道:“喂,你回来啊,我说的这么实诚,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哪怕你现在活剐了我,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秦枫没有理会。
李由在下楼的时候说道:“殿下,我觉得她这一次说的像是真的。”
“我发现只要是不过于侮辱你智商的行为,你可能都觉得是真的。”秦枫说道。
李由嘟囔道,“殿下,我真没有那么笨,曾经有一个老军吏跟我说,我就是过于实诚,不是笨。听说人会越说越笨的,殿下,你不能老是这么说我。”
秦枫不由得乐了,“你还委屈上了?你知道实诚换个说法就是情商低,而情商低就是笨,所以实诚就是笨,你不要狡辩。”
李由:???
他的大脑瞬间燃烧了。
这个弯是怎么绕过去的来着?
还有,轻伤怎么就能和笨牵扯到一起?!
别说是轻伤了,差点要了命的重伤他都受了不少。
从三楼下来后,秦枫走进了羁押玉安师太的房间。
老师太正在打坐,看到秦枫进门,她缓缓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贫尼拜见贤王。”
“师太现在能和我说一说此个中缘由吗?”秦枫问道。
他想起李由说这老师太是个绝世高手,又默默的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玉安师太轻轻颔首,“此时说个中缘由,有些太迟了,倒像是狡辩。贫尼不如说一说关平儿吧,这些孩子都是当年我在江上捡回来的,大秦百姓敬崇河母,大旱之年生祭,大涝之年也生祭,贫尼没什么大愿,只是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这一救啊,就是数十年,但救不完,每年总有无数的孩子死于涛涛江河之中。后来,平儿这些孩子长大了,能帮上我的忙了,她们便跟着我一起救孩子。”
“孩子倒是越救越多了,但养孩子要钱,几十上百个孩子就要很多的钱。平儿他们便不得不跑出去找一些营生,贴补庙里。”
“玉京寺本是一座先贤祠,贫尼入主之后,总要有个说法,便又成了尼姑庵。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一个托庇之所,贫尼不信佛的。”
秦枫:……
这老师太也是个讲究人。
双手依旧保持着合十的姿态,却直言不信佛。
但秦枫不但没有任何贬低之意,反而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以一己之力拯救那么多的孩子,这是一场大功德。
在这场功德面前,她身为尼姑信不信佛又有什么要紧?
“师太高义。”秦枫抱拳,客客气气的行了个揖礼,“百姓敬崇河母的想法,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扭转,但我会尽力挽救更多的孩子。”
说来荒唐,若非玉安师太提及,他都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前身最远的地方就去过蓝田的别苑,而他自穿越至今,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是蓝田。
对于外面的人土风情看到的并不多。
但不管如何,他对于生祭这样的行为,始终是深恶痛绝的。
这是绝对万恶的陋习!
哪怕是抛开他的身份和职业,他遇见这样的事情,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生祭一旦存在,必然是地方宗族约定俗成,根深蒂固的一种崇神行为。
哪怕是朝廷出面,都很难做到全面禁止。
只有多面出手,去化解此事。
好在以秦枫的身份去做这件事,并不是很困难。
玉安师太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秦枫,“贤王能有如此承诺,贫尼感激不尽。”
“天灾无情,那是上天对世人的惩戒,世人又怎能将这份惩戒转嫁到无辜的孩童身上?”
“贫尼始终认为,这是不可原谅的大错,是人心的黑暗。”
秦枫颔首,“师太高见。”
这一番见解,当的上是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玉安师太话锋一转,轻叹一声说道:“这些年间,平儿这帮孩子为了给庙里挣钱,做了不少胆大包天的事情,但贫尼当真没想到,她们竟然连刺王杀驾的差事都敢接。”
“如今祸事临门,也是咎由自取。”
玉安师太眼帘微阖,缓缓说道,“贫尼说这些,不敢奢求殿下能网开一面,只是希望殿下能饶过那些孩子,让他们出去自谋生路。他们,是无辜的。”
秦枫没有立即下决定,只是说道,“若本王证实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会酌情考虑的。”
他不会轻易去做决定。
现在听到的全是一面之词,他的耳根还没有软到这个地步。
“这是应该的,殿下自会证实贫尼所言并非有假。”玉安师太和蔼说道。
顿了一下,她忽又说道:“贤王殿下若是想找鬼市所在,查出是何人挂的悬赏,不妨去归义堂走一遭,那里兴许会有殿下想要的答案。”
“又是这个归义堂。”秦枫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因为刺杀一事,他还没有来得及找那个归义堂的麻烦,结果竟然又牵扯上了。
玉安师太淡笑说道:“殿下聪慧,却又如何会想不明白这件事?”
“归义堂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而鬼市是一群不干净的人凑在一起干不干净之事的地方,他们之间本身就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秦枫恍然,这倒是他看问题的角度出了问题。
“多谢。”秦枫拱了拱手,“还请师太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小住几日,若一切当真如师太所言,刺杀之事即便是另当别论,也未尝不可。”
玉安师太环顾了一圈周围,说道:“这种地方我已经差不多三十年没有来过了,小住几日,怀念一下年轻时的时光,也挺好的。”
秦枫:???
他忽然间很想让玉安师太展开来说一说她年轻时的故事。
……
秦枫将卫良从京兆府招了回来。
“你带人回京一趟,摸一摸归义堂的底细,另外,将高晖、胡文海带出来。”
“还有,将这封信交给大理寺虞百里。”
清馆三楼的一间房间里,秦枫将一道封的死死的信递给了卫良。
“喏!”卫良双手接过,揣进了怀中。
稍顿了一下,秦枫又说道:“若得空,替我去府上,传个口信。”
“殿下不留一封信吗?”卫良问道。
秦枫想了下,摆手说道:“算了,信就不留了。”
“喏!”
……
京兆府。
宿醉了一场的罗明节从美人堆里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请房艾。
房艾来的很快,罗明节刚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洗漱,房艾就已经走了进来。
“大人,您这么着急的唤我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房艾怀中揣的鼓鼓囊囊的,弯腰问道。
罗明节招了招手,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贤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房艾一怔,他还以为他这位贪得无厌的上官,准备让他付昨晚那三个姑娘的过夜费。
为了取信于人,他匆匆忙忙的连家底都撬了出来。
还好,罗明节似乎没准备伸手要钱。
“大人,我们的事办的滴水不漏,您又何必担心这个呢!”房艾说道,“贤王那边除了昨日有一队人马离了蓝田奔京城去了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贤王似乎真把那个清馆当成别院准备常住了。”
罗明节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但我这心里始终不是很踏实。虽然他现在形如丧家之犬,可在没死之前,跳起来咬我们这种小官几口,也是会致命的。”
“他派人去京城能干什么呢?”
房艾心中轻笑,他还差点真的以为这位已经完全不把贤王放在眼中了。
现在看来,好像还是有一半大话的成分。
“大人,贤王去京城可能做的事情有很多,这个……还真没法猜。”房艾说道。
罗明节面色凝重的考虑了片刻,说道:“得派人盯着点,起码我们应该知道他的动向。”
房艾一脸为难的说道:“大人,此事难为。”
“贤王的人是昨日离的蓝田,想必早就已经进了京城,我们的人肯定是追不上的。”
罗明节抬手打断了房艾的话说道:“不必追,派人入京暗中打探一下贤王的人去了什么地方,又在做些什么便可。我们拦不住他要做什么,但起码应当知道他准备要做什么,也好以防万一。”
“大人英明。”房艾恭维了一句,说道,“下官这便去安排。”
罗明节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务必挑选忠心可靠,精明能干之人。”
“喏!”房艾简单应了一声,便小心翼翼的掂着怀中的银两出了房间。
他是真怕弄出一点多余的动静,这位贪得无厌的上官知道他身上带了银子。
这可是他半辈子的积蓄。
靠他那点微薄的俸禄,他攒这点钱是真的不容易。
出了云间楼,房艾却并没有直接去京兆府,而是对驾车的管事吩咐道,“在城里绕几圈,然后去玉妆阁。”
“喏!”管事心领神会的笑了。
老爷这是还没玩尽兴,准备换一家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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