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子文沏好了茶,退了出去,刘佳旺对夏枫说:“夏书~记,您对张子文中意否?想着让他给您搞服务,怎么样?”
“第一印象不错,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孩子江平师院中文系毕业,文笔不错,关键是为人处事活泛,服务意识强。父母都是农民,没有特殊的家庭背景,独生子,社会关系简单。”
听到“没有特殊的家庭背景”这话,夏枫比较满意。他不希望秘书是官宦家庭出身。
“我对他们都不了解,你们定吧,我看可以,没什么意见。”
“那就好。”刘佳旺似乎放下了心。
“刘主任啊,我过去没有县区工作经历,也就缺乏相关经验,好多事情可能还不知道如何把握,凡事您可得多提醒着点。”
“您是领导,又是从市里下来的,gao屋建瓴,gao瞻远瞩,看问题角度gao,很容易就能看到问题的实质。我们长期在基层工作,都成了井底之蛙了,看到的才是多大点天呀。我应该好好向您学习才是。不过,书~记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搞好服务,争取给您当个合格的主任。”
刘佳旺说话尽管一套一套的,但态度真诚,夏枫便友好地笑了笑,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去唐书~记办公室一趟?”夏枫问。
“您想的太对了。我琢磨,这阵子,唐书~记也许正等着您呢。”看来,刘佳旺这个办公室主任,是站在唐兴德这边的,起码是尽职尽责的。他这样说,是希望夏枫与唐兴德搞好关系。
刘佳旺转身打开门,朝楼道内小声喊“子文”,张子文很快便走了过来。他应该就在楼道不远处听命。
“去看看唐书~记办公室里有人没,夏书~记要过去下。”刘佳旺说。
“没有人,唐书~记办公室里一直是他一个人。”张子文很肯定地说。
果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秘书,夏枫对他初步印象不错。
好多事情,将心比心,由此及彼,都是触类旁通的。夏枫来到唐兴德办公室的时候,唐兴德正埋头看着文件,其实是在等着他的到来。唐兴德就是想看看,夏枫这个新任副书~记对一把手的忠诚度,以便采取必要的态度应对。
见夏枫谦虚地拿着笔记本前来拜访,唐兴德脸上就堆起了笑,从大圈椅上站起来,绕到桌前,把夏枫让到了单人沙发的一侧,自己却坐到了三人长沙发上。夏枫明白,看上去热情的唐兴德,官~本位思想是相当严重的,这样坐,还真是领导听下属汇报的阵势,或者是老师听学生汇报一样。假如两个人都坐在单人沙发上,那就有平易近人、促膝交谈的意思了。
书~记与副书~记,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可以说是搭档,也可以说是上下级,所以夏枫并不在乎这些老~江湖的做派,但他也不能表现的像新入职的大学生一样拘谨,毕竟已经是副县级干部,大学毕业也快二十年了,是经了些风雨的。于是,他十分大气地说:
“书~记,能给您当助手,太荣幸了,我可真的没想到。你是老资格的县~委书~记了,在咱全市是真正的德望,兴通县在您的治理下,变化翻天覆地,大家有口皆碑。无论是做人还是工作,各个方面,我都得好好地向您学习。”
夏枫这番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出有什么毛病,但也不能说奉承的准确到位。不过,唐兴德听着还是较满意的,起码知道夏枫是佩服他的。
“夏枫啊,你年轻,大学本科,底子好起~点gao,未来,还早着呢。我们老了,不能说行将就木吧,也快退出历史舞台了。就像主席说的,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你们就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说着,唐兴德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想开了悟透了,大彻大悟了一般。
“书~记谦虚了,您无论是年龄、资历还是经验,都处在黄金期,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您是有雄才大略的人,依您现在的政治智慧,主政一个地市才更匹配。”
这话,明显地巴结、抬举唐兴德了,他却听着很是熨帖:“不不不,可不能这么说。”
“您在市~委组织部的时候,就是市直机关有名的一枝笔,写的材料有gao度、有深度、有广度,市直机关没有不知道的,您是学者型的官员。也许,只有喜欢思考,喜欢读书的人,思想境界才会不断有新的提升。”夏枫说的这番话,有所渲染,但基本上依据还是有的,唐兴德听着就更感觉亲切。
“哎哟哟,年轻时候的事,那是马尾巴系豆腐——不能提了。不过,你说的读书的话,我倒是认可。读书,是与智者交谈,让人开悟,是获取间接经验的最有效途径。最是书香能致远,一世读书抵封侯。如果一味地纠缠于具体事务,被一些会议啊项目啊缠住拖住抽不出身,不读书不学习,提gao就无从谈起,就成了事务主义者,境界也就难以提gao了。”
后面的话,话中有话,似有所指,如果继续探讨,很可能就会具体化。夏枫既想听唐兴德说下去,又担心知道多了会选边站队,给自己出难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是,是的。”
闲聊的差不多了,话题就转移到了正题上。
“夏枫,你刚来,县里的情况,过去在市里也能了解个大概,但肯定不会具体、详细,所以,要尽快熟悉起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兴通在江平算不上是大县,也有着七十六万人口,赶得上西部的一个大州市了,各方面的情况复杂,大县的很多矛盾在兴通照样存在。改革开放以来,兴通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面临的问题还是不少,交通设施陈旧落后的问题,产业结构不合理和过于单一的问题,教育大班额急需‘改薄’的问题,旅游设施不完善不配套的问题,等等。还有,就是你要直接分管的了,稳定方面,隐患还是不少,教师上访、农电工上访、退伍军人上访、广电网络有限公司职工上访,都还没有彻底解决。”
唐兴德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以更加认真的态度说道:“这些问题的存在,都是发展中的问题,都要靠发展来解决。发展是ying道理,话又说回来,ying发展就没有道理了,还有个遵循科学发展观持续发展的问题。不遵循客观规律盲目地发展,一味地贪大求洋,会留下诸多后遗症,反而会阻碍后来的发展,是不可持续的。”
夏枫想起张子龙说过,兴通县最近上了很多大的基础设施项目,恐怕会严重拖累财政的话,想必唐兴德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果然,唐兴德将话题扯到了这上边:
“兴通县的财政目前还是吃饭财政,下一步可能会更紧一些,因为zf那边,老孟啊,就开了个zf常务会,一下子开工了五六个大项目,投资二三十个亿,也没提交县~委常委会论证研究,有的是财政担保,有的直接动用了财政资金。项目是要上的,但是这么集中地开工,政绩观就有了偏差,就让县~委这边很被动,好多工作受到了掣肘。”
谈到了孟有为。夏枫想,今天这个私密的场合,看来是绕不开这个话题了。
“夏枫,今天你看到了没?对县~委这边,老孟他是一点也不搭理,根本没放在眼里。”
夏枫装出苦笑的样子,说:“怎么会这样呢?他也是副书~记呀。”
说出这话,夏枫感觉有所不妥。想了解详细情况的迫切心情是可以有的,但不能火上浇油。
夏枫的话,很直接,还真是捅到了唐兴德的痛处。表面很是强悍霸道的他,此时竟然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十分无助地对夏枫说:“老弟,你说说,他都来了一年多了,没到过我办公室一次,没正儿八经地跟我说过一句话,别说汇报工作了。县~委常委会他是参加,但从来不表态,只会摆手或者点头。县~委常委会该怎么开怎么开,他不管,他只管开他的zf常务会,定了事情接着就安排,哎呀......”
唐兴德的感叹,听着很让人同情,夏枫忍不住说:“这不合适啊。”
“谁说不是来。”
“您没做过努力,与他沟通沟通?”夏枫问。
“努力过了,没用。我让秘书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说是正忙,忙完了就过来,后来就泥牛入海无消息了。一次,县~委常委会结束以后,他路过我办公室,我说‘老孟,到我屋里坐坐呗’,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的?”
“步也没停,就撂下一句话:‘没事,不过去了’。”唐兴德双手一摊,一付苦瓜脸,几乎要哭的样子。
这情景,还真没拿夏枫当外人。夏枫心疼起唐兴德来,内心深处对孟有为产生了些许愤怒。他努力克制住情绪,感叹道:“他这样独断专行,会影响兴通的发展啊。”
“当然会了。夏枫你说,这得有多别扭啊,我又不能公开与他翻脸。我如果公开与他翻了脸,那就是dang政主要领导不和,工作更不好开展了,全县干部就要选边站队,就会形成一帮一派。再说,翻了脸,就没有对与错了,谁知道是驴不走还是磨不转啊,组织上还会各打五十大板,对谁都没有好处。”
“您是有涵养有智慧的人,一定能驾驭好眼下的局面。不过,确实是要受些委屈。”夏枫的话,既再次肯定了唐兴德的才能,又表达了同情与理解的心情,还用“有涵养”“受委屈”暗示了唐兴德应该采取的方针,说得唐兴德频频点头。
第一次谈话,能说到这份上,就可以了,应该适可而止。唐兴德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接下来说到了夏枫的分工。
现在,县~委的专职副书~记只有一个,上级对其职责有着明确的原则性要求。夏枫的分工,则是除了协助书~记抓dang的建设工作、处理县~委日常事务之外,还具体分管县~委办公室、信访局、县~委督查室、县~委保密办、县~委农工办、县~委县zf接待办等,联系人大、zf、武装部。
“这些分工,都是常规性的。我想,等你熟悉一段时间,经济工作还是要介入一些的。毕竟,经济的发展是考核的主要指标。”唐兴德补充说。
对个人的分工,夏枫提不出什么意见,只是表态说:“请书~记放心,在您的直接领导下,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工作,用心用力地搞好协调,您指到哪我就打到哪,决没有半点含糊!”
这个态,在这个当口是应该表的,而且夏枫说的言之凿凿。这算不算选边站队?夏枫没去深究,就算是选边站队,副书~记站在书~记这边,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对书~记的态度是认可的。
唐兴德很满意,激动地站起来,过来握~住夏枫的手,使劲摇了摇,说:“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才能勇往直前!”
夏枫很是配合地应着,用力地攥着、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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