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市场又出大事了。
城北小青河采沙点传来惊雷一般的消息:一辆装载机在作业中发生事故,导致车外两人不幸死亡。
“现场情况如何?”夏枫急问。
“有人员聚集,具体情况不详。”
“搞好人员疏散,请当地zf组成两套班子,分开安抚处置,我随后就到。”
丁可是在赶往采沙点的路上电话给夏枫汇报的,夏枫马上安排马田军前往,防止死者家属闹事,自己则在办公室稳了稳神,做了深入思考。
上次自己冲锋在前,被农村妇女挠了一把,至今还有留痕。这次,还是等事态稍稳再去不迟。
他先用座机向唐兴德进行了汇报,唐兴德嘱咐道:“死亡二人,还属于一般事故,我们可以自行处置,仅上报市里就行了,不用上报省里,超过三人就属于较大事故,麻烦可就大了。你快去督导,如有其他伤亡,先送到医院,不管死活,抢救几天再说。无论如何,死亡人数要控制在三人以下。”
夏枫“领旨”,立即出了办公室,张子文随后跟了上来。一把手让他快去,他就要立即行动,这是个态度问题,但他又不想马上去,就先到了楼下转悠。张子文见夏枫不语,知他在思考什么,也不多言。在楼前花坛走了两圈,又回到楼内卫生间做了准备工作,这才对张子文说:“让车过来吧。”
司机李祥玉对道路很是熟悉,一会便来到了采沙点。奇怪的是,整个场地空落落的,只两台挖掘机孤零零地杵在那儿,人影不见,甚是寂寥。
张子文拨通了马田军的手机,马田军说他已到宾馆,正与当地zf的同志与死者家属谈判。
“什么宾馆?”张子文问道。
“驿佳宾馆,驿佳宾馆,就在城北,不远哪,夏书~记要来就来吧。”
手机听筒漏音,马田军的声音又大,还重复了一遍,四周又寂静无声,夏枫听得清清楚楚,心想:真~他~玛的见鬼了,什么事都绕不开这个驿佳宾馆。
来到驿佳宾馆门口,夏枫让张子文将马田军叫出来,问明了有关情况。
原来,下午2时许,一名拉沙车的司机正与沙场记帐员核对数据,被一旁正在作业的装载机辗轧致死,司机发现闯祸后弃车而逃。由于当时没有目击证人,大家怀疑是装载机司机没有看到车后站着的两个人,突然启动倒车导致后边的二人被轧。
“怎么发现的呢?”
“后来,路过的群众发现了,报的警。警~察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死的了。”
“沙场负责人联系上了?”
“已联系上,答应赔偿,价格正在商谈,应该没有问题。书~记您要没有其它事就回去吧,我随时向您汇报。”
“另一组情况如何?”
“丁可在那一组,他们在城东的泰新酒店。刚才我与他联系过,死者家属情绪稳定下来了,也正在谈赔偿问题。”
一切都在夏枫的意料之中。听得马田军让他回去,便顺水推舟,说:“你们处置的比较妥当。正好唐书~记还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一切按既定方针办。”
他一刻也不想呆在驿佳宾馆,与关丽娜来过几次,担心让工作人员认出他来。
回到办公室以后,找出了市zf请求成立黄沙办的请示件,来到了唐兴德的办公室。
唐兴德听了情况汇报,对夏枫处置突发事件的策略大加赞赏,称赞他“成熟的很快”,夏枫则谦虚地说“跟着您书~记学活呢”,二人便是一阵默笑。
“这个‘黄沙办’看来是得成立了,不然的话,县~委就要担责任了。”唐兴德说着,把夏枫递过来的夹子打开,在上面签起字来。看来,他是早已深思熟虑了的。
唐兴德签的是:同意。速成立黄沙办,抽调相关力量,集中整治规范黄沙市场,严厉打击非法采沙和超范围开采活动,确保水利防洪设施安全,确保生态环境不被破坏,确保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看着唐兴德签署的意见,夏枫就想笑,心里暗自佩服唐兴德的老道。明着是同意了,接下来的意见还给出了具体措施,恰恰是这具体措施,实际上否定了材料中成立常设机构、把执法权转移过去集中执法的本意,不过是要求成立临时机构联合开展整治活动而已。
夏枫想,这才是实事求是的做法。成立一个新机构,还要赋予其执法权力,县里说了是不算的,还要上报市里、省里批准,不可能的事情。
孟有为的脑子里净是奇思妙想,总想着标新立异,行不通的。
在成立“黄沙办”这事上,唐兴德没按孟有为的意思来,会不会引起连锁效应,也未可知。夏枫琢磨着,孟有为会怎么应对呢?
孟有为的一惯风格就是不动声色地我行我素。黄沙会成立了,分管安全生产的副县~长公丕祥牵头主抓,工作还真的有板有眼地开展起来。
忽一日,刘佳旺又端着茶杯闯进了夏枫的办公室,带着满脸的嘲弄之意。夏枫忙着让坐,刘佳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竟然冷笑起来。
“刘大主任,笑从何来?”夏枫主动搭话。
“夏书~记,你说说,人要是固执了,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固执己见呗。”
“书~记您知道什么是瞎撞子不?”
“知道,是一种飞虫,因眼睛看不到东西,四处瞎撞而得名。”
“我看,现在的孟有为就是一只瞎撞子。”
“何以见的?”
“黄沙办的事呗。孟书~记批的是个临时机构,他想成立个正式机构,这是不可能的啊。他倒好,自己跑到市里、省里去跑编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ying要弄唐书~记个难堪不可。这不就是瞎撞子瞎撞一样吗?到头来,还不是无果而终!”
“哦?县~长这么固执?像瞎撞子一样,不撞个头破血流不死心?”
“他不如瞎撞子。瞎撞子外面有一层ying壳,不怕撞,所以我们很少见到它的弃尸。老孟是个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市里说不可能,除非省里有具体要求。这不,听市编办的老同学讲,他老哥竟然真的又到省里去了。哎呀呀,迂腐的傻种!”
“老孟是个要面子的人,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
“那不是韧劲,是蛮劲。”
“是的,准确地说是蛮劲。”
“怎么就没人劝一劝他呢?”
“谁敢劝他?他的常务和办公室主任天天让他熊的跟孙子一样,大气也不敢出。”
“看上去不应该啊,对外和气着呢。”
“不应该的事多着呢。一有机会就往省城跑,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去,司机们都烦烦的了,家外之家的位置都说得非常具体。你说说,都是一县之长了,多少也得注意点影响啊!”
都说女人喜欢八卦,这男人说起来也是津津有味、头头是道。刘佳旺说的满嘴是沫,意犹未尽,试着喝了口茶水,大概是水太烫,转身吐到了腿边的痰盂子里,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
自我笑了几声,又加重了语气,喘着一样地笑道:“书~记啊,你说荒唐不?正常的招商引资,一年能有多少?全县也就是十几个亿,这还不包括其中的水分,实际到位资金也就是几个亿,不超过十个。你说孟县~长给zf部门下达的任务是多少?”
“是多少?”
“指标是500个亿,还是到位资金!每个部门都有指标,一个部门就有一二十个亿。你像史志办,就二三个人,竟然也有2个亿的指标,说是要让每个人的关系网都要出生产力,要把每个人口袋里的生产力都掏出来。”
“有这事?”
“千真万确。任务书马上就发下来了。”
这种荒诞不经的做法,也许只有他孟有为能想得出来。
甘蔗地里长野草——荒唐(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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