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海在与宋峰紧密联系的同时,也想着与孟有为取得联系,探听些消息,然而,孟有为始终不接他的电话。
他换了不常用的电话打过去,孟有为依然不接,于是,他只有通过宋峰捎话给孟有为,表明愿意承担一切费用的态度,求得孟有为的谅解和宽恕。
宋峰来到孟有为办公室的时候,孟有为正为周玉海的事懊恼不已。
周玉海的企业的确是孟有为引进来的。当时通过朋友介绍,他们认识了之后,孟有为对周玉海的思路非常赞赏,加之化工城建设正需要这类项目,便大开绿灯,将其引进,并于次年投产。
“污水处理是关键环节,要出事必定是大事,甚至会出人命。因此,你一定要给我处理好,不要心疼那几个臭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孟有为曾经对周玉海提出过严厉要求,周玉海的回答也是斩钉截铁:
“县~长放心,我决不会偷排,决不会做昧良心的事!”
如今两年过去了,周玉海言之凿凿的话语仍在孟有为耳畔回响,眼下他却违背了誓言般的承诺,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孟有为怎能不气愤。两年多来,他们的交往由工作关系上升到了朋友关系,再由朋友关系上升到了私密关系,孟有为很多私密活动所需的物品,他都安排周玉海来处理,这家企业,俨然成了孟有为的小金库。同时,孟有为也为周玉海在税收返还方面提供了极大帮助。
所以,现在周玉海违背诺言非法排污,等于给孟有为出了难题,孟有为十分恼火也在情理之中。
局内人都清楚,整个化工城的始作俑者就是孟有为。当初,他是冒着多大的风险,项着多大的逆流,下了多大的决心,才ying上的这个园区啊。
当时,也是基于尽快解决财政捉襟见肘局面的考量才作出的决定。要知道,化工厂的税收是一般企业的好几倍呢。建设化工城的有利条件,就是有两家化工企业能够落地,孟有为心中有了谱,不想放过这个资源。那时的反对声浪很强很高,反对派的主要成员便是唐兴德,反对的主要原因便是污染问题。
“宁愿不发展,也不要污染?这不是扯蛋吗?纵观发达国家的发展之路,哪个不是先发展后治理,先成市后规范,先上车后买票?”孟有为振振有词,当然是在他主持的zf常务会议上,在县~委常委会上他是轻易不会说话的。
园区投入运营以来,污染问题一直没有浮出水面,尽管也有些谣传。可现今不同了,反对派的预言变成了现实,搞得他孟有为不得不放下~身段,与多年未搭腔的唐兴德说话交流,这使得他内心十分沮丧。
唐兴德,算是什么东西?过去干出过什么政绩?他是当过几年的县~长,与其说是当的县~长,还不如说当的是维持会会长,什么建树也没有嘛,只是一味地求稳怕乱,打官腔!
所以,唐兴德一直是没纳入他的法眼的,眼下不得不顺着他的规矩来,窝囊啊!
正寻思着呢,宋峰突然说话打断了他。
“他很想见见您,向您当面道歉。”
“谁?”孟有为一时还没转过脑筋来。
“周玉海呀。”
“他?这个没有脑子的东西,这个时候想来见我?没个熊数,太没个熊数了!他认为县zf是他家开的呀?不见!”
转身又严肃地说道:“你让他给我好好地藏着,露头就给我抓起来。这个不讲良心不讲道德的家伙,拉了一屁股的屎,尿了一裤子的尿,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惊动了市里的主要领导,太没有原则太没有底线了!”
“是的,这小子利欲熏心,财迷心窍,只想着嫌钱省钱,听说汛期里他经常偷排偷放,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处理措施,只保留了一个大的污水池,存起来,择机偷排。”
“这样早晚要出事。你告诉他,从此以后,再处理不好,就给他关了!”
“这次的教训这么深刻,他不会不长记性的。”
“唯利是图之人,能省一分他就省一分。你要严肃地告诉他我的意见。”
“好的,县~长。”
宋峰犹豫了好一阵,才说道:“县~长,还有一个事情比较麻烦,夏枫副书~记那边一直催促追逃周玉海的事情,这是唐兴德书~记安排的事项,我看出来了,他是非常认真。我也发现他对我的工作很不满意,怎么办?”
“怎么办?你能把周玉海交出去吗?这个还用我教你?!”
孟有为气不打一处来。他明白这是唐兴德亲自安排的事项,他这是名正言顺地借着这个事件,来打击化工城建设。陈志亮市~长来视察的时候,话说的已经很难听,孟有为代表县zf也立下了军令状,决不能再出事故,还要严惩肇事人员,这个时候,周玉海能出现吗?
坚决不能。
假如把周玉海逮了起来,他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万一分不清楚,场面失控,可就后患无穷了。
在与唐兴德的斗争中,他孟有为已经违心地做出了让步,假如再让唐兴德抓住了什么把柄,让他情何以堪?
宋峰完全理解了孟有为的意图,他是要让那两个排污人员项起全部的责任。
在孟有为与宋峰交谈的同时,唐兴德同样把夏枫叫到办公室,细细研判旭日盛能化工偷排一案。
“拦截在独龙河里的污水,已经处置得差不多了。环境保护局的同志查了两遍,完全符合三类水的标准,明天他们再查一次,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解除警情。”唐兴德主动向夏枫通报治污进展情况。
“可以把坝打通放水了?”夏枫问。
“我想让河水沉淀几天再放,这样更保险一些。”
“也好,书~记您考虑得就是周全。”
“就这几天的处置,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
“怎么也得四五千万吧?”
“不,八千七百多万,接近一个亿。这也太让人心疼了!”
“是啊,够全县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夏枫也感到十分痛惜。
“旭日盛能化工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需要财政先期垫付。财政本来就拮据,这回更是雪上加霜。”
“一定要明确,这些钱就是要由旭日盛能化工来出,千万不能出现财政垫上了,再去要就要不回来了的情况。”夏枫情绪有些激动,很是义愤地说道。
“你说的很对,一定要加强监督,坚决由旭日盛能化工来出,这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这个事情,要紧紧盯住,不能让老孟悄悄地送了人情。如果他胆敢放水送人情,那这里面的猫腻就大了,就一定有违法事实。你回头给卞为民专门嘱咐嘱咐,让他心中有数,不可大意。”
“好的书~记。”
“后续的工作,我看老孟这次是引起高度重视了,举一反三的事情就让他去落实吧,关键是处置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到现在企业的主要负责人还没找到,更谈不上处理。主要负责人不被处理,警示作用就不够明显,这是个大问题啊。”
“是的,宋峰那边我一直盯着的,又查通话记录又查监控,又mo排周玉海的相关企业,还是一无所获。我就纳闷,他是泥牛入海了,还是人间蒸发了?”说到这儿,夏枫自觉不自觉地就动了气。
夏枫说这话,本来就是实事求是,但内心深处却有着另一番考量:陈汉俊在piao娼时听到的信息,是不能告诉唐兴德的,否则他会笑话甚至讽刺这消息来源的不正规性,不过,宋峰与周玉海的关系特殊,这是应该肯定的。现在让宋峰去追逃周玉海,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结果,太虚无飘渺了。既然不可能,最好的结局是让唐兴德放弃追逃周玉海的念头,转而从重处罚两位偷排污水的工人,以儆效尤。
天下事了犹未了,何不以不了了之?追逃明知不会有结果,假如仍要奋力cao作,岂不是水底捞月——白费心机?
然而,让夏枫意想不到的是,唐兴德态度异常坚定:“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我还真不信了,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监控这么多,技侦手段这么先进,他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除非他上天入地了!”
唐兴德接着补充道:
“那个周玉海,是当初入住化工区三大企业的负责人之一,到如今也没听说他们是怎么处理污水的。所以,找到他,彻底揭开化工城排污的秘密,就能真正找到突破口,把污水排放问题彻底解决。这一点,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坚定信心,决不能半途而废!”
“宋峰那边,做了些工作,但至今杳无音信,没有什么进展。”
夏枫再次申明没有结果的意思,是想进一步说明公~安不作为,事情很难办,同时进一步诱导唐兴德改变策略,不料这话却激起了唐兴德的斗志:
“你告诉宋峰,就说是我说的,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周玉海。公~安机关办这类的事情,手到擒来,没有办不到的,除非他不想办!”
这是要彻底揭开化工城盖子的节奏啊。彻底揭开化工城排污的盖子,那就是掀起了孟有为的尾巴,露出来的定然不会是鲜花。
然而,这个突破口的选择是不精准的。只是这话,夏枫还不能明说。
唐兴德的安排,夏枫还只能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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