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治污设施,是上次事故之后做出的决定,为什么没能落实?”夏枫表情严肃地问。
“那是周东方管的事情,我就不能越俎代庖了。我过问,他们如果说把污水集中起来处置,或者说送到有处理设施的其他地方处置,不会有什么隐患,我还有什么话说?要不,书~记您亲自过问一下?”
丁可小心翼翼地说道。
丁可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治理污染,当属zf部门的职责,出了事故影响到社会稳定了,县~委自然要介入,分管稳定的夏枫也是可以过问的。平时的工作,还是应该由zf部门去落实,夏枫过问不是不可以,但也有牝鸡司晨之嫌。
“从督促、检查的角度出发,你们尽职尽责吧,但愿不会再酿成新的事故。”
夏枫无可奈何地说,同时心里已有了初步方案,他想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借唐兴德之力来解决这个问题。
“书~记您放心,我们会加大监控力度的,只是这个周玉海与zf的重要领导关系如此密切,很是让人担心啊。”丁可不无忧虑地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夏枫说。
丁可点了点头,无言以对。
送走了丁可,夏枫又想起信访事项来,这也是唐兴德关~注的重要事项之一。信访,是社会稳定的晴雨表,不可不察也。于是,就又打电话将信访局长兼维~稳办主任马田军叫到了办公室,详细了解信访情况。
“书~记,我已经来过两次了,您都在开会,事情也不急,就没打扰您。”
“近期的信访动向如何?”
“总量有增长的趋势,主要表现是涉法涉诉类、山林土地权属纠纷和生活待遇类案件增多,上升趋势比较明显。不过,群体性上访的迹象不明显,多数为个访。突出特点是:粘性大,关系民生的事件多。”
“哦?都是些什么诉求?”
“比如说,反映公~安不作为的事件接二连三,但都是匿名举报,转到公~安局之后就石沉大海,没了下文。”
“什么内容?”
“黄沙运输过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群社会痞子收取保护费,而且收的还比较贵,一卡车就收五千至一万元,随意的很,说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发票,搞不清对方身份,交钱放行,不交钱就给汽车放气,弄不好还要打人,黄沙公司苦不堪言。他们报警后,当地派出所那些熊玩艺,人事不干,要么不出警,要么晚出警,拧着耳朵醒鼻涕——屁用不管!你说就这个办事效率,还要他娘的公~安干什么?”
马田军是个急脾气,越说越有气,动了粗。
夏枫马上就联想起钟兰大姐托付他办过的事项,记得王一凡说过雇佣这帮痞子收保护费的是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宋峰的一个姓聂的情~妇,有宋峰做保护伞,这帮人当然会有恃无恐。许多人都知道一星半点的内幕,这马田军是知道之后的装糊涂,还是一点不知?
知道也好,装糊涂也罢,这种影响社会治安的霸痞行为必须严惩。于是,夏枫安排道:
“你这样,把这方面的来信转给县政法委,让政法委督办。你抽空亲自去给政法委苏少林书~记回报一下,说就这个事件不是偶发,由来已久,社会反响十分强烈。这个问题我们解决不了,假如他们上访到市里、省里,甚至反映给国家、省市媒体,引起他们的关~注,我们就被动了,就成了笑话了。最好能让政法委牵头组织一次集中行动,彻底打掉这伙霸痞。我一会也给少林书~记打个招呼。这都什么年代了,朗朗乾坤,竟有土匪横行,咄咄怪事!”
“好的,书~记,太有必要了!”
夏枫的安排,正合马田军之意,可见他对这件事情也是很有看法。夏枫想,老马识途啊,也许马田军正想借夏枫这股力来打击宋峰呢,也未可知。
那就让他借这股东风吧,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宋峰这小子,狂妄至极,竟敢到碧云咖啡馆以消费的名义去要挟关丽娜,震慑夏枫,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他还有什么牵扯民生的?”
“有,还有不少呢。有反映人民法院不依法判决的来访,有反映低保问题的人民来信,对了,最近江中镇一位农民上了邪劲,非要告他们的村支书不可,说村支书的亲戚都吃了低保了,该吃的一户也没吃上。他老人家在信访局门口住下了,我们局里的同志不得不轮流给他买饭,今天刚劝走,说不定明天还要来。”
“你们怎么处理的?”
“搞好记录,转给镇里,督促处理。”
“你们一转了之,这不行啊。有些事项,该跟上调查督促的一定眼上,以查促改,是最为有效的办法。这样吧,我明后天都在家,如果这位上访户再来的话,你通知我,我见见他,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的,书~记,一定。”
“民生工作无小事。唐兴德书~记对民生工作特别重视,衙斋卧听萧萧竹,一枝一叶总关情。老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小事处理不好也会酿成大错,甚至会出人命。此类情况,万万忽视不得。”
夏枫又叮嘱了一番,自己也感觉有些婆婆妈妈~的了,方才罢休。
次日,刚上班,夏枫正要去唐兴德处汇报事项,接到了马田军的来电,江中镇那位上访的老人又来了,已把他请进了会议室。夏枫带着张子文,匆匆下楼,来到了位于大院东侧二层楼上的信访局。
老人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与乞丐无异。
马田军介绍夏枫是县~委的副书~记,老人慌忙站起,不知说啥好。
“老人家,您请坐。吃早饭了吗?”夏枫关切地问。
“吃不吃的,觉不着。一天吃个一顿两顿的就行了。”老人嗫嚅道。
本来,夏枫只是出于礼貌问候一下,没想到老人真的没吃,便连忙安排张子文去弄饭。
老人名叫张宝安,今年七十一岁,老伴早年间就已去世,家有一子,是个傻子,不能劳动,与老人一起生活。这样的条件,理所当然的是要吃低保的啊,为什么没有呢?
张子文从外面小摊上买来了包子、豆汁,张宝安老人狼吞虎咽的,让人好不心酸。
“张大爷,你向村里反映过没有?”
“反映过了,说是给的低保数太少了,我没选上。”
“镇里呢?”
“镇里也去过了,镇里的干部给查了,还说有我的低保呢。你说这事奇怪不?村里说没有,镇里说有,真还出了神奇了,肯定是让村书~记给私自占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老人吃了饭,有了些精神头,说话底气就足了起来。听得出,是个性格倔强不信邪的老人。
“村书~记的婶子有儿有女,日子过得很富裕,还是吃了低保,您说还有真事吗?”张宝安老人越说越激动。
这么简单的事项,怎么就落实不了呢?夏枫决定一探究竟。
“张大爷,我们一起去你们镇里村里看看好不好?”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夏书~记,我跟您一起去。”马田军说道。
“好吧,那就叫一辆面包车。”夏枫对张子文说。
于是,县~委车队的面包车载着夏枫、马田军、张子文和张宝安老人,向江中镇奔去。
路上,张子文与江中镇dang委书~记周步芳取得了联系,告诉他夏枫马田军一会去江中镇委。
张子文很有礼貌地与周步芳联系着,语气谦逊,语言简练,联系好了之后从后排专门到前面告诉夏枫“周步芳书~记在镇里等着了。”
夏枫点了点头,心情猛然间就低沉了下来,眉头微蹙,不再言语。
他想到,自己仅凭一腔为民热情,这么直接到镇里来,多少是带有兴师问罪色彩的。这周步芳,是孟有为的铁杆之一,会不会因此引发与他新的矛盾和隔阂?极有可能,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显得有些稚嫩?
口问心,心问口的,他动了心思。
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吗?没有了。信访局的信函已经转过来了,但是没有解决啊。这么可怜的一位老人,一份低保就能让这爷俩有口饭吃,这是最基本的保障。这一趟,还是值得的。
能为老百姓办点好事,真的是值得的。只是,一个老人的低保问题,还需要县~委的副书~记亲自去落实,而且还要冒着破坏个人政治生态的风险,岂不悲哉?
夏枫心里掠过一丝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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