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跟你说过,我娘家弟媳的事,不知怎么的,自从生了孩子,身体就每况愈下,现在更严重了,多数时间躺在床上不愿动弹。弟弟这些年,生意上也不顺利,但也还说的过去,他们家我是不能再资助了,现在的问题是母亲得了老年痴呆,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保姆,保姆费就得全由我来承担了。”
“父亲呢?”
“去年过世了。”
“哦,应该是九十多岁了吧。”
“九十一。”
“高寿,高寿了。”
“是的,母亲今年八十六,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认得了。这人哪,离世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怎么个走法。我都不敢回家去看望她老人家,看一回伤心一回,难受。”
“老年痴呆这么可怕?”
“可怕,太可怕了,比癌症更残酷!”
“哦,那我们得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才能预防。”
“这病有遗传。你父母健康,基因肯定没问题,我就不同了,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不会不会,李姐你这么聪明健康……”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隐隐划过一丝忧愁: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呢,健康不健康的哪儿知道。
李玲抬手摆了摆了,笑道:
“小关,你不用安慰我,我不怕。人哪,走一步看一步,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是最重要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花开花落的,明媚鲜妍能几时?”
听李玲话音里有着消沉惆怅,都用上《红楼梦》里的语言了,知其必有缘故,又不便细问,关丽娜只好堆起笑容,伴做崇拜的样子看向李玲,幽默道:
“大姐所言极是,小妹完全赞同!”
李玲冲着关丽娜凄然一笑,遂结束了这个话题。
又说到了画。
“小关哪,还是过去的原则,对外,千万别说我是谁,咱不提你姐夫,好吗?”
“保证,保证,李姐你尽管放心,咱是凭技术吃饭,姐夫的旗号我是不会打的。”
“嗯,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哪。”
正聊着,马嫂进来,说饭做好了,李玲便说边吃边聊。
“小马,你一起吃,不是有话要对县长讲嘛。”
马嫂连忙应着。
来到厨房,见六菜一汤已经齐备,茅台、葡萄酒各一瓶均已打开。
“不等姐夫了?”
关丽娜问道。
“嗨,你姐夫啊,一年到头在家吃不了几顿饭,能按时上宿就不错了!”
大家就笑了,关丽娜指着夏枫道:
“这位也是,整天不着家呢。”
“正常,很正常。他们做领导干部的,身不由已,自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小关,咱可不能有半点的埋怨哈。”
“那是,那是,向李姐学习!不过,李姐您也是领导干部了哩!”
“业务干部,和他们的党政干部不一样。”
“哦——”
关丽娜孩童般的音韵,又引起大家的嗔笑。
菜是家常菜,手艺却非常的棒,味道极佳。李玲陪着夏枫喝了几杯,关丽娜开车就不能饮酒了。
进入尾声的时候,李玲对马嫂道:
“小马,你老家的事,不给你们县长反映反映啊?”
“事情都过去了,还说什么呀。”
“说说吧,说说让县长听听,兴许还有什么办法补救一下呢。”
“说说吧马嫂,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嗨,说起来怪丢人的……”
原来,马嫂的父母住兴通县河口镇驻地村,由于院子宽敞,便在院中搭起了棚子办起了加工厂。去年拆迁时,因工厂没有注册登记,在赔偿问题上与开发商发生了争执,还动了手,结果马嫂的父亲被扭到了派出所,被训斥了一番才被放出来。
“受伤没有?”
夏枫关切地问道。
“皮肉之伤倒是没有,只是老人精神上受了刺激,感觉无脸见人,心里一直窝着火。”
“赔偿方面,工厂的面积按什么性质算的?”
“就按私搭乱建。”
“哦……这事,他们也不是没有依据……但是,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记得上次留你电话了呀。”
“不好意思,哪好意思惊动您县长啊。”
“嗨,小马不仅没给你说,给我说也是事后。有心让你姐夫过问一下,你说这么小的事又不值当的,也不便对人开口。今天正好县长妹夫来了,小马还不想说呢!”
“这事,李姐、马嫂您们放心,我回去立马过问一下,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看看还有没有弥补的办法。钱多钱少的,好像也不是太重要,关键是要让老人心里过得去,对吧?”
“对,对!李姐你看人家夏县长就是理解人。”
马嫂笑得很像哭。
饭后,李玲给张兆海的秘书打了电话,得知那边的宴会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就对夏枫说了句“妹夫你先看看电视喝一会茶,你姐夫一会就回来”,又拽着关丽娜去了画室。
马嫂殷勤地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到了夏枫的手上,又泡了茶端了过来,夏枫连连道谢。
看了阵子电视剧,感觉索然无味,就调小了音量,想着心事。忽然感觉有必要了解一下马嫂所托之事,便来到院中,给河口镇党委书记朱长琦打了电话。
一问情况,夏枫顿觉复杂棘手。
朱长琦介绍,这个事情闹的很大,已经有领导同志过问了,市社联主席还亲自来过镇里协调此事。
哦,那肯定是李玲大姐通过自己的关系打了招呼。哼哼,她还说不便对人开口呢,可见也是说了假话。
“那个马增锐太霸道了,本来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也不知哪来的底气,指着开发商的鼻子破口大骂,镇里的工作人员去协调也被骂了个猪血喷头,老娘们似的,县长你是不知道,什么难听他说什么,把人家的十八辈祖宗都数落遍了!若不是老马的父亲是革命烈士,镇里也不能跟他算完!”
“这么骄横?”
“十分地骄横!他那个老婆更不用说,这要放在过去,早让人往她嘴里灌大粪了。”
原来如此。
夏枫嘴里重复着“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心里道:也许,马嫂的父亲知道马嫂在张兆海家当保姆才这么强势的?
“他们是不是又找到您了,县长?事情都过去快一年了,怎么又翻腾出这事了?他们有什么新的诉求吗?”
既然情况这么复杂,岂是在电话里说的清的?正要详细解释呢,忽听门铃响了,估计是张兆海回来了,夏枫连忙说了句“回头再说”,挂了电话,忙去开门。
果然就是张兆海。
“哟,夏枫啊,知道你们来了,我就特意早回来了一会。怎么样?吃过饭了吗?”
张兆海满脸是笑,慈祥而温和,握手非常有力度,很有主人的范。
“大姐说您不回家吃,我们就没等您,先吃了。”
“我的生活节奏你还不知道?在家吃饭的福气,那是很少很少的哩!”
说着,进屋,来到客厅坐下,马嫂就端来了专用茶杯。
李玲和关丽娜闻讯出来,与张兆海打了招呼,李玲说了句“你们聊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哈”,便拽着关丽娜又去了画室。
得知夏枫是来参加短训班的,张兆海笑道:
“本来我是要去做开班动员讲话的,临时有会客任务,就让组织部~长替代了。”
夏枫连忙又恭维说上次张兆海的讲话多么精彩,有理论高度有现实依据又富有哲理,大家听后如饮甘饴,大块朵颐。
张兆海哈哈大笑,指着夏枫道:
“在家里,就不要这么俗套了。怎么样,说说你们那儿的情况吧。江平啊,我是有时间没去了呢。”
夏枫的心砰砰直跳,心想,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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