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莫说是宁赫之感到惊奇了，沐砚白的眼底也都是讶异。
与宁赫之不同，沐砚白的许多消息还算是灵通。
所以他是知道有关神医的一些事情的。
也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想拜对方为师，但最终被拒之门外。
宁赫之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神医：“前辈，你说……我是天才？”
自己可是从小，就被人说干啥啥不行，但是坏事儿第一名。
读个书，就连孟先生那样厉害的人物，都教不了自己，现在忽然有个人说自己是天才。
他还觉得……
挺魔幻的。
神医认真地点点头：“不错！你去打听一下，便会知道，无数过来拜师的人，老夫都是叫他们过来闻一下这片药田。”
“能闻出老夫想要的味道的人，方才能够留下，可是他们一个人都闻不出来，只有你小子闻出了！”
“你说你若不是天才，是什么？你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而是百万中无一，甚至千万中无一的天才！”
“只要你好好学，老夫有把握叫你成为下一个神医！”
宁赫之很实在地问了一句：“如果我愿意拜你为师，你能把沐砚白的腿给治好吗？”
要是这样，公主就不用继续挖坑埋尸体了，也不必面对这个死老头，接下来的刁难。
神医一听这话，当即就气笑了：“老夫要收你为徒，把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你，你不想着怎么报答就算了，竟然还要跟老夫谈条件？”
宁赫之耿直地道：“但是本世子就是很讨厌学习啊！”
神医：“……”
说完这句不算，宁世子还摸着良心分析道：“你想啊，本世子出身这么好，钱、权势都有，一般情况下得了病，寻常大夫也能看了。”
“明明本世子躺着啃老，就能很开心。”
“就是我父王母妃以后不在了，留下的遗产也够本世子挥霍的，本世子还能袭爵，家里甚至还有一块免死金牌。”
“本世子实在是找不到自己学习和努力的理由啊！”
“本世子的人生，还需要一个神医之名来装点吗？学的辛辛苦苦，就是为了一点虚名？那多无聊！躺着玩，它不香吗？”
神医差点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盯了他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艰难地给他找了一个努力的理由：“难道你就不想证明一下自己，证明自己是有能力，是有价值的？”
宁赫之摇摇头：“不想啊！证明那个干什么？活着开心，好好体验人生，不就是本世子来到这个世上，最大的价值吗？”
宁世子一度认为，活的意义，就是为了高兴，让自己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
他运气好，投胎投得不错，家里有权有势有钱，不必与许多人一样，还要为生计奔波，也不怕别人欺辱自己。
所以他认为，自己就应当珍惜自己现有的东西。
一点苦都不吃，一点脑子都不动，轻轻松松、悠悠闲闲，就把这辈子给舒心地过了！
神医被他噎住了。
宁赫之接着道：“不过现在，本世子还挺在乎公主的，她高兴本世子就高兴！”
“你若是不为难她了，赶紧把沐砚白给治好，那本世子拜你为师，勉强学一学你说的医术，也不是不可以。”
神医听着差点气炸了。
自己这么厉害的医术，谁不称道？千万人想学，这小子却说得好似自己要求着他学似的。
难道没有徒弟，自己会死吗？
会少一块肉吗？
会没有钱花，会流落街头吗？！
都不会！
他自然也不会因此给这臭小子面子，他一拂袖，道：“爱学不学！沐砚白的腿和你拜师的事，毫不相干！”
“指望拿这个与老夫谈条件，想都别想！”
宁赫之琢磨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如果拜你为师，本世子什么时候能学到把沐砚白治好的本事？”
神医顿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这么问，难道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师？
看来这家伙怕也就是嘴硬，心里还是想学的。
于是他摸着胡子道：“大约三五年吧。”
宁赫之：“哦，那没事了，本世子去摘丝瓜了！”
先前公主都已经说过，时间不够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时间为什么不够，但看得出来这事儿对公主来说，挺紧迫的。
真的等个三五年，自己学会了，黄花菜都凉了。
公主肯定没耐心等自己学成了治沐砚白，这会儿便还是要继续埋尸体，那学个屁。
神医看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声“没事了”就走人，气得差点跳脚：“你可别后悔！”
宁赫之眨眨眼，认真后头看了一眼神医：“您放心，本世子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他先前便已经觉得，这死老头脾气古怪难相处，办完了事儿他就要赶紧走，最好一辈子都跟这老头没什么交集。
自然更是不可能想拜对方为师了。
既然对方也摆明了不会因此松口治好沐砚白、不为难公主，他当然也没有半点理由委屈自己。
开玩笑，孟夫子给自己看的书，那么枯燥，难道医书会有趣吗？
肯定一样枯燥！
不看不看！
不学，坚决不学！
神医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上一个能当徒弟的好苗子，兴致勃勃地提出收徒，甚至还觉得自己今日运气不错……
被那小子钻了言辞上的漏洞混进来，反而给自己混了个徒弟。
嘿，没想到，人根本不稀罕！
好似当自己的徒弟，都比不上那个叶笑笑的一根毫毛，甚至是什么要他命的坏事。
真是无大语！
这令他老人家坐下之后，还是气呼呼的，一脸的不高兴。
看宁赫之摘了一些蔬菜去了厨房。
他依旧窝火。
喝了好几杯清火的菊花茶，都不能压下心里火气，郁郁地与沐砚白吐槽道：“这小子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如此天赋，他却不学！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
却没想到，沐砚白根本没接他的话。
沐砚白只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诧异地看了他们几眼罢了。
此刻他的眼神，正专注地看着后山的方向。
盯着几百米外，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叶笑笑，看她在那边拿着铁锹，艰难地挖坑埋尸体。
神医冷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那你眼神追着她跑干什么？”
收徒失败的他很不高兴，所以现在直接开启怼人模式，语气都已经不是调侃的语气了，而是阴阳怪气的，主打一个老夫今天不快乐，谁都别想快乐！
沐砚白脸色微微一僵。
旋即垂眸道：“我不过是看看她能不能完成神医交付的任务罢了，毕竟若是她的第一个任务都失败了，在下的腿，神医就决然不可能帮忙治了，不是吗？”
神医：“你的意思是，你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活，只关心你自己的腿？”
沐砚白宽大袖袍下的手，又不自觉地攥紧了。
心情复杂至极，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波澜不惊地道：“不错。”
神医指了指茅坑边上，那块略微大些的石头，问道：“你看它像不像你的嘴，又臭又硬？”
说这小子的嘴只像死鸭子的嘴，都是抬举了！
自己一开始就应当更大胆的形容！
沐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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