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腿往李渊身边跑,地上黏腻腻的血和酒混在一起,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李渊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一阵风似的来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扶住,不住声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别怕,已经没事了。”
“我没事,你给我看看!”许秀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手抖着去解他的衣扣。
李渊按住她的手,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安抚道:“朕没事,只是皮外伤罢了。这里血腥气太重,你先跟着暗卫回玉灵阁去,可好?”
“我不回去!”她断然拒绝,“这么多人受了伤,我留下来能帮上忙!”
李渊知道她的脾气,于是也不强求,招招手让方夏过来,把许秀塞给了她:“你照看好秀秀。”
方夏白着脸避开地上的血,扶着许秀走到了一边。两个丫鬟方才被挤到了角落里,白芷在刚才的混乱中胳膊被划破了,此刻见了主子,立刻跑过来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许秀安慰白芷,“我身上带了止血药,把袖子挽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之前姜公公去玉灵阁嘱咐她的时候,她心里就隐约猜到了晚宴上会出事。为了以防万一,她拿了些应急的药放在身上,没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皇上的情况怎么样?”方夏问道。
许秀的手一抖,随即便冷静了下来:“他说是皮外伤……不管怎么样,眼下需要他主持大局,就算他真的伤得严重,也要等一切结束再说。”
她越过重重侍卫往前面看去,李渊面色如常,太后与李泽被两个黑衣暗卫护在身后,王昭容的面色苍白,颊上溅上了几滴血迹,然而能够稳稳地站着,证明她并没有受伤。
许秀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收回来,她给白芷包扎完伤口,紧接着就去看旁边一名正在呻吟的女子。
“你别怕,太医很快就会到,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她记得这个女子刚才在宫宴开始之前,还曾经跟自己搭过话,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便受伤了。
那女子见了她,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哭道:“许婕妤,脸,我的脸!”
许秀将她散乱的头发分开,看到她颊上一道长长的伤口。
“没事,伤口不算深,我先给你止了血,等结疤之后用些祛疤药,不会留下疤痕的。”她柔声安慰道。
那女子见她说的肯定,心里也渐渐安稳了下来,偏过头去任由她用帕子将血迹拭净,敷上了药粉。
处理完这一个,许秀又赶去帮下一个。宫宴上大都是后宫嫔妃,有些伤口,太医是不便查看的,她在这里倒是更方便些。
那边白芷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帮着许秀一道检查伤者。
“许……许婕妤……”
许秀刚给一个宫女包扎好腿上的伤口,就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在叫她。
她循声望去,一个女子半靠在角落里,嘴巴微微开合,刚才就是她在叫自己。
许秀走过去,一看她的面色,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女子的唇色发白,连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你别怕,我在这里,”她问道,“你哪里受了伤,让我看看。”
那女子的手颤抖着从小腹间移开,鲜血汹涌而出,将她身上鹅黄色的宫装染透了。
“您……救救我……”她的眼中满是哀求,“我……我不想……不想死……我害怕……冷……”
生气从她的身上迅速消散,死灰爬上了她的脸。
许秀默默握住她的手,触手间冰凉一片:“我在这里。”
“我……皇上……”她的神志开始不清了,口中喃喃念着些什么。
许秀听不清楚,将耳朵凑了过去,只来得及听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回家……娘……”
许秀放开了她的手,轻轻阖上了她的眼睛。
“秀秀,她……”方夏怯生生地问道。
“她死了。”许秀平静地站起身来,不做丝毫停留,立刻前往下一个伤者处。
方夏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想要看看那女子的模样,可一眼过去就被那张惨白的脸吓到了,慌张地移开了目光。
她往前走了几步,跟上了许秀,然而心里到底不忍,将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盖在了那女子的尸身上。
局面已经稳定了下来,事发突然,方才那些行刺的舞女不分青红皂白地去袭击旁人,为的只是制造混乱,而领舞的女子趁乱逼近李渊,将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心口。
李渊早有准备,毫不留情将她斩杀于剑下,却不防淑妃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来,向他刺了过去。
他堪堪避过了要害,那匕首只在他肩头留下一道并不深的伤口。
“三皇子,事到如今,你还要袖手旁观吗?”淑妃一击不中,立刻往后退去,同时对三皇子喊道。
三皇子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似乎丝毫没有将方才那一场刺杀放在心上。闻言,他对淑妃笑了笑:“淑妃娘娘说的哪里话,这是你们大周的事,我北越只是进京觐见,不好插手吧?”
“你!”淑妃万万没想到他竟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不由怒道,“你分明与我父亲已经结了盟,此刻周家已经动了手,你怎能背信弃义!”
她收到的信里,父亲向她说了详尽的计划。
趁着北越进京,父亲早在年前便向皇上递了折子班师回京,驻守在凤鸣镇内,然而这些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些日子,父亲早已带着众将士悄悄潜入了京城,将皇宫团团围住。
宫宴这一日,由刺客伪装成舞女和乐师,在席上制造混乱,若能成功刺杀皇上最好,不能也不过是个幌子。
真正的杀招是三皇子,他此刻应当挟持太后,命皇上将宫中侍卫撤走,这样围在皇宫周围的将士们,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入宫,甚至可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将皇宫占下。
淑妃方才见那舞姬并未得手,立刻想反手补上一刀,没想到被李渊躲了过去。见三皇子一直没有动静,这才忍不住质问他。
“淑妃娘娘,您一个深宫女子,从哪里知道这样离奇的事?”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有您方才的举动……啧啧,您这是能力不大,野心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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