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哪知道赵渊才和文华郡主分开？
她老脸一皱，连忙道：“郡主早先就吩咐了，只是老奴手头事儿多，这会子才赶过来。”
这话纰漏百出，这婆子居然也好意思说出口。
“撒谎！”赵渊不紧不慢道，“你若是文华使唤来的，怎得进院子第一声，喊的却是谭大公子？听起来，你很清楚谭晖也在这客院里。”
婆子连连摆手：“是世子听错了，老奴怎会喊谭大公子呢？老奴是公主府的奴才，怎会认识那什么公子？”
赵渊敛眉笑起来，声音低低的，却像是催命的音符。
他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公主府的奴才？”
随后一偏头，示意亲卫：“支勒，将她拖下去好好审问。若是不肯交待，便送去王府喂狼。”
婆子瞬间脸色大变，连连磕头求饶：“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
赵渊嫌恶的别开脸，视线却落在了一侧的乔鸢飞身上。
乔鸢飞正盯着那婆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渊福至心灵，问乔鸢飞：“乔姑娘有什么想问的？”
乔鸢飞回了神，她垂下眼说：“公主府的人，我惹不起。”
赵渊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思，道：“文华虽性子恶劣，谭晖这事却不见得是她做的。”
说罢，又对婆子道：“瞧你这通身打扮，在公主府应当也是个体面人。你若将所有事仔细说来，我便留你个全尸。若有丝毫隐瞒，喂狼也就罢了，你那一家老小能不能保住命却是两说。”
婆子哪不知道这位阎罗爷的手段，一时间恐惧交加、汗意涔涔，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贪那百两银子……
婆子悔恨不已，赵渊却不管她，只不耐烦的催促：“说！”
婆子只好白着脸，将前因后果全部说来。
乔鸢飞早知道谭晖今日来这，事情必然和谭家脱不开关系。却不成想，王氏竟要把她送到大皇子床上去。
婆子声音颤颤巍巍的：“那衣服本是老奴要送来的，也不知谭大公子从哪里得知了消息，便拿走了衣服。老奴想着……”
说到这里，婆子偷偷看了眼乔鸢飞。
乔鸢飞岂能不懂她的意思？
总归都是要送上男人的床，最后是被哪个玩了又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卖谭晖个好，叫他痛快了，再叫大皇子背了锅，还两全其美呢！
乔鸢飞面无表情的盯着婆子，藏在袖中的手却缓缓攥紧。
赵渊的眉心拧着，强忍住杀意道：“往下说！”
婆子都快要哭出来了，她抖抖索索道：“老奴、老奴……”
嘟囔了半天，剩下的话却是因为害怕，到底再也说不出来。
赵渊也不想再听，叫支勒把人提下去，全部审问个清楚。
等支勒将婆子带走后，赵渊偏头看向乔鸢飞。
少女站在阴影里，只露出半张明艳的脸。她的皮肤很白，像是经历过捶打敲磨的上好陶瓷，精致又细腻，却分明带着易碎的脆弱。
赵渊呼吸轻轻屏住，沉默了片刻才说：“你在谭府的日子，看来过得不太好。”
乔鸢飞抬眸瞥他一眼，不懂赵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渊又问：“永亭侯那次，你也是被算计的？”
乔鸢飞没承认，板着脸道：“世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赵渊如今也算是颇为解乔鸢飞，看着娇弱懵懂，实则精明又警惕。但凡是涉及到永亭侯，她便咬死了装无辜。
话已至此，赵渊便不再多说，自顾自的转动轮椅出了门。
乔鸢飞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走到院门口，乔鸢飞才问他：“冬叶呢？”
“支陀送到另外的院子了，我带你过去。”
“支陀？”乔鸢飞记得，赵渊方才喊的亲卫好像不是这个名字。
赵渊回头看她一眼，道：“他们是孪生兄弟。”
顿了顿，又补充：“异族人。”
乔鸢飞心想怪不得，那人刚把冬叶带走，竟然还能眨眼间就再返回来。
怕是神仙，也做不到这么快。
而且两人都神出鬼没的，音容面貌身高打扮都一样，简直是杀人放火好利器。
乔鸢飞难得羡慕起来。
赵渊有这么一个亲卫就足够叫人艳羡了，他竟然一下子拥有两。
到底是被盛宠的御前红人！
乔鸢飞心里想着事，便格外沉默。赵渊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也没开口。
好在这边僻静，也没遇到什么人。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从前后跟随变成了并肩而行。
乔鸢飞还穿着自己那破裂的衣裳，后背血迹斑斑，看着有些渗人。
赵渊瞥了一眼，突然开口：“怎得不躲开？”
乔鸢飞回神：“什么？”
赵渊收回视线，道：“文华那鞭子厉害，她却没什么功夫底子。你若不想被打，定然是能躲开的。”
听到这话，乔鸢飞冷笑一声：“今日躲开了，明日能躲开么？后日能躲开么？万安寺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这么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却也能叫郡主日日惦记着。便是没机会，也要创造出机会来羞辱。赵世子，你说我无权无势的，往哪里躲？”
赵渊一时无话。
他抓紧轮椅扶手，沉默半晌停了下来：“乔姑娘，抱歉！”
乔鸢飞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赵渊跟上去，声音低沉：“今日一事因我而起，我会……”
话没说完，乔鸢飞突然转身捂住他的嘴：“别说话。”
大概是乔鸢飞猝不及防出手，让赵渊起了应激反应。他也同一时间抬手变爪，袭向乔鸢飞的脖颈。
乔鸢飞前头还吸入了少量迷烟，本就精神不济。这会儿又匆忙躲避前边的人，赵渊这一出，直接让她脚下不稳，歪着身子跌坐下去。
轮椅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乔鸢飞猝不及防的坐到了赵渊腿上。
两人同时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
“……”
虽是沉默，乔鸢飞却觉得这沉默分明震耳欲聋。
一时间，竹林里那荒唐而暧昧的场景，同时在两人脑海中浮现。
赵渊心口处突然漫出说不明的燥热，这股燥热直冲他头顶，叫他浑身发直发僵，又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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