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是有人来了吗?”
谭芸最先靠近乔鸢飞,抓着乔鸢飞的袖子小声说道。
谭帜看了眼几人,凑过来道:“今日与我们一同上山的举子都分开了,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是其他人。咱们女眷多,先避一避。”
乔鸢飞点头,然后看向了陆令宜。
陆令宜似乎知道来人是谁,眼睛微亮,连下山的话也不说了,直接走到了乔鸢飞这边。
山中林木浓密,几人在斜坡处蹲下,若不仔细查看还真瞧不见。
片刻后,那些嘈杂声越来越明显,夹杂着几道异域口音。
谭帜看向乔鸢飞,用嘴型示意道:“是使团的人。”
使团要来金鸡山的消息并未泄露出来,也有些人知道内情,但没有宣扬,所以谭帜及其今日登山的众人还真不知道。
乔鸢飞却是一瞬明白了陆令宜为何转变了心思。
接待使团的人是三皇子,今日使团前来金鸡山,陪同的人恐怕也是三皇子。赵渊不便于行,顶多就是在山脚下接应。
所以今日的陆令宜,是为三皇子来的。
怪不得她说,总要在婚前为自己活一次,最后放纵一次。
原是如此。
乔鸢飞隐晦的看了眼陆令宜,陆令宜丝毫不察,反倒有些期待的伸长脖子看向外面。
那群人并未绕到这边来,而是顺着山坡往上去了,乔鸢飞隐隐也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金吾卫沉重的脚步声。
这种异样让乔鸢飞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来金鸡山一事,必然是赫连仓提出来的,他是为了在上京搅局,那赵帝为何又会同意呢?
除非赵帝也想趁机除掉赫连仓这个祸害!
乔鸢飞想到这里,脸色肃然许多,等那边没什么动静了,她才道:“我们不能往山上去了。”
这话一出,最先不同意的便是陆令宜:“为何?我们都走到这里了,再坚持片刻就能到山脚,乔姑娘为何要放弃?”
乔鸢飞深深看她一眼,道:“方才上山去的人是使团,随行的是金吾卫。金鸡山怪异处众多,我们一路跟上去,若是使团的人发生了意外,恐怕会将我们也牵扯进去。”
谭帜兄妹两一向知道乔鸢飞思虑周全,也向来听她的话,闻言便道:“那就不上去了。”
可陆令宜却抿着唇道:“来这一趟不容易……罢了,乔姑娘不愿去我也不勉强了。”
说完,她带着婢女扭头就走。
谭帜看得愣住,连忙喊道:“陆、陆小姐,你还要往上去?”
陆令宜没有回头,声音淡淡道:“是,我要往上去。既是来了,这金鸡山顶的风景我便一定要看上一眼。”
这话叫谭帜陷入了两难境地。
若是跟去吧,难免将两位妹妹牵扯到危险境地。若是不去,就陆令宜和婢女这弱女子,他又实在放心不下。
谭帜为难的看着乔鸢飞,乔鸢飞轻皱了下眉,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我们一同走吧。”
她若是叫谭帜带着谭芸下山去,这兄妹两指定也不肯,所以倒不如一起上山去。
正好,让她看看三皇子对赫连仓是什么打算。
几人沉默跟上,陆令宜往后看了眼,抿抿唇也没说什么。
越往山顶去,气温越低,走着走着谭芸已经抱着身子打起了冷颤。
乔鸢飞见状拉住她的手臂,谭帜也忙脱下外衫给了她。
陆令宜也冷,不过还算撑得住,只是走着走着便踉跄了下。
婢女忙扶住她,声音颤颤道:“小姐,还要往上去吗?”
山上的林子更密了,明明是白天,可像是忽然阴云遮日了一样,周围景物都变得影影绰绰起来。
这样的山看不到尽头。
而先他们一步的使团和金吾卫,早就没了踪影。
整个山中,寂静的宛如深夜。
陆令宜抱紧手臂,有些失望又有些迷茫。她分明记得三皇子传信来说,会在山腰处等她。
可如今走到这里了,为何还不见对方人呢?
是那会儿她藏起身影,所以错过了吗?
陆令宜哀怨的抬起头看着前方,乔鸢飞在旁边默默站了片刻,问道:“还要上去吗?”
陆令宜回了神,扭头看她们一眼,有些愧疚:“……你们先下山吧。”
谭帜不敢相信道:“你还要上去?”
陆令宜没有说话,可态度分明是要上去。
谭帜有些难以理解:“我们这些得了功名的举子都没有爬山心切,陆小姐为何就一定要上去呢?”
陆令宜自然难以说出原因,只低声道:“谢谢你们陪我走一程,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谭帜哑然无语,他看向乔鸢飞,希望乔鸢飞能劝劝陆令宜。
乔鸢飞也没怎么劝,只是平静道:“陆姑娘,要下雨了。”
陆令宜茫然抬头,这才发觉不是山中繁茂的林木挡住了日光,而是阴云真的密布半空。
要下雨了。
这是初秋的第一场雨,只会越下越大,山里也只会越来越冷。
谭帜连忙再次劝道:“要下雨了,陆小姐,随我们一同下山吧。待来日天气晴朗,我们再一同登顶这金鸡山。”
可陆令宜苦笑一声,摇摇头:“除了今日,我便再没机会了。”
这是她和三皇子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
过了今日,她以后便是长青王府的儿媳,是赵渊的妻子,与三皇子再无干系。
谭帜劝不动,只好深深的叹口气。
谭芸已经看向乔鸢飞,打着喷嚏道:“阿鸢姐姐,我不想上山了,咱们回去吧。”
乔鸢飞看看她再看看固执的陆令宜,点点头:“好,我们下山。”
陪陆令宜走了这一程,该说的话都说了,他们也算仁至义尽。
乔鸢飞打算下山,谭帜虽有支支吾吾的,却也不敢拖累两位妹妹。
本想着再劝劝陆令宜,谁料陆令宜又往上去了。
谭帜只好长叹一口气。
乔鸢飞见状,很是理解的说道:“表哥若不放心,再陪陆小姐一程,芸儿这里有我。”
可谭帜却摇着头拒绝了:“我将你们带出来,就要将你们平安带回去,哪有将你们扔在山里的道理。”
只是话刚说完,林中突然急促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破空而来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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