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后半夜时分。
应遇缓缓睁开眼睛,短暂地打量了一遍房间四周。
片刻后,不自禁低下头,看到怀里揣着一个很小巧的巢穴。
而巢穴里面,趴着一只小小的精灵。
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看到过变成这样小的顾微澜。
此时再面对着小小一只的顾微澜。
应遇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安然栖息在巢穴里的小精灵。
并没有打算要将其搬开的意思。
他只是捧着小精灵,慢慢坐了起来。
透过窗外光景,不难揣测到,这里是顾微澜的领域。
之前传言中的星城古堡。
没有顾微澜本人的允许,他不可能进得来这里。
过了一会,应遇又低头看了眼身后的魅魔尾巴……
上面绑着的绷带,是熟悉的顾微澜的专属系法。
顾微澜亲手给他绑了绷带。
就像过去每一次出征星际受伤,顾微澜给他处理伤口的方式一致。
包括他手背上的针孔。
上面的针孔已经差不多恢复痊愈了,只留下一点还未完全淡去的痕迹。
这代表着,在那天疼痛难捱失去意识之际,他再一次突发易感期了。
应遇并不记得易感期状态中的自己发生了什么。
唯一清楚的一点是,依照他跟顾微澜现如今的关系,原本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
他不仅被顾微澜带回了古堡,顾微澜还放心变作小精灵的模样,睡在他的身边。
仿佛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芥蒂。
又或者是说。
顾微澜仅仅只是对易感期状态下的他,非但并不冷淡,还远比想象的更要信任依赖。
否则,也不会带易感期状态下的他回来。
更不会睡在他筑的巢穴里。
应遇垂着目,沉郁不明的眸底暗涌交织着什么。
他把顾微澜从小巢穴里抱了出来。
将小巢穴随手一扔,抱着顾微澜下楼。
在沙发坐下来。
顾微澜仍然很乖的蜷缩在他掌心上。
对他没有一丁点的警惕心。
而应遇就这么坐在这里,安安静静注视着顾微澜的睡容。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刚去倒了杯水回来,就看到小精灵形态下的顾微澜又回到卧室了。
俨然是要去找她的小巢穴的。
应遇上了楼,把顾微澜放到自己的肩颈上。
他能感觉得到顾微澜趴在自己颈边的自然亲昵。
好像这几天一直都是和易感期的他这样亲昵无间……
并且,不再冷淡疏离的叫他“应指挥官”。
而是略带着一点刚睡醒的鼻音,语气轻轻软软的,叫“应遇”。
但应遇这次很清醒认知到,顾微澜叫的只是易感期的他,而并非清醒状态的自己。
应遇更清楚的是……
如若此时他告诉顾微澜,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按照顾微澜对他和易感期的他的区别对待。
毫不意外,顾微澜一定会推开他。
因此,应遇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他一声不响投喂顾微澜,任由顾微澜趴在他身上睡觉。
饶是在顾微澜睡觉过程中恢复回了正常形态,也仍然搂着顾微澜不放开。
而让应遇感到松一口气的是。
他趁着顾微澜睡着,偷偷撩开过她的衣摆。
碰过她的小腹。
那里平平坦坦的,并没有任何怀孕的样子。
许是之前他真的多想了。
在这期间,南嘉小崽崽几次过来竖起小尾巴,低低地嗷叫。
发出来自魅魔的挑衅。
应遇抬眼看着在眼跟前犯蠢企图跟自己爸爸开战的小南嘉:“……”
沉默了一瞬。
虽然并不清楚易感期中的自己对南嘉做了什么,但根据很久之前顾微澜领着他去看过的两个天壤之别的巢穴,应该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以至于小南嘉会趁着顾微澜睡觉就跑来跟他翘尾巴挑衅。
应遇腾出一只手把小家伙的尾巴放下去,把小家伙抱到一旁的沙发。
小南嘉不明所以地抱住尾巴:“嗷?”
大大的眼睛充满了不理解。
就好像是在问坏爸爸。
今天不准备开战了嘛?
他好不容易才从这两天汲取了失败经验。
还从坏爸爸那里学会了如何把尾巴弓起更漂亮更锋利的弧度。
正准备要跟坏爸爸展示炫耀一下呢!
应遇将声音压低:“别吵。”
南嘉眨巴眨巴眸子。
又轻轻地歪了一下小脑壳。
一副不太相信这会是坏爸爸说得出口的话。
这也是小南嘉难得一次跟应遇和平共处。
小南嘉全程都乖乖趴在一旁,饿了就去自己找侍女姐姐要奶瓶,再抱着奶瓶回来。
小家伙吃饱喝足后,很快就迷迷糊糊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应遇一直把顾微澜抱在腿上搂着。
顾微澜好像是做了梦,睡着睡着略有些不安稳的样子。
亟待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的样子。
应遇沉默着片刻,低下头,把收起来的魅魔特征又冒了出来。
大概是嗅闻到魅魔状态下的他的气息,顾微澜这才渐渐安稳下来。
并且,两只手还轻轻圈住了他的脖子。
一张脸埋在他颈侧轻轻地蹭。
半点也不讨厌他的样子。
这也让应遇进一步证实,顾微澜的亲昵,只给易感期的他。
应遇的手搭在她腰侧,克制着。
并不怎么用力。
一直到外面的天黑了下来。
应遇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呼吸有些变化。
搂着他脖子的手指指尖轻轻划过他发梢。
俨然是已经醒过来了。
应遇不动声色坐直起来。
并让尾巴微微摇晃。
企图掩盖他已经苏醒过来的事实。
然而,怀里的顾微澜微微侧开头,视线在他和旁边的小南嘉绕了一圈后,呼吸明显顿了一顿。
紧跟着,顾微澜抽回了搂着他脖子的手。
半点留恋都没有的,要从他身上起来。
应遇压抑了快一天的郁火,终于无法再克制下去。
他扣住了顾微澜的后腰。
猛地将顾微澜猝不及防按向他怀里。
然后,低下眼睛,刻意将声线压得冰冷透骨——
“看到我醒了,顾微澜,你很失望是吗?”
顾微澜的第一反应是,应遇握着她腰的手上力度很重。
抱得她有些痛。
其次才是应遇从对她黏糊糊的依恋,恢复成冷嘲热讽的语气。
顾微澜看着将她按在怀里的应遇。
一时之间好像没有办法能够立即接受,应遇从喜欢她的样子变成冷漠的样子。
过了半晌。
稍稍抿住一点神智,回过神来,压下那一股没由来的消沉情绪。
表面上呈现出心平气和的表情,对他说:“应指挥官醒了。”
顾微澜把他搭在腰上的手又一次推开了。
结果下一秒,应遇沉着脸把她捞起来,直接扛着抱上了楼。
顾微澜只挣了两下,看到小南嘉还在沙发上睡,又不想吵醒小家伙,便作罢了。
一直到卧室的门被关上。
顾微澜以为应遇是要跟她吵架,然而事实却是。
门刚被关上,应遇就把她压在门边。
并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扣着她的腰。
狠重地吻住了她。
顾微澜的气息尽数被掠夺,大脑也空白了一瞬。
她本来应该要挣开他。
但手刚抬起来,想到了什么,又半悬住了。
任凭他的气息将自己团团包围。
整个心头仿佛被燎了原。
无法恢复回精灵的冷淡自持。
直至快要喘不上气来。
应遇终于稍稍离开她的唇。
眸光却仍冷得刺眼,一字一顿地叫她名字。
“顾微澜。”
“你好好看清楚。”
“易感期是我,现在也是我。”
顾微澜略微仰起头,抵靠着身后的门板,睁着眼睛看他。
手腕上系着的应遇先前在森林里用漂亮的鲜花给她编织的一条草绳,从细薄的腕骨下坠滑落下来了一点。
她缓慢动了一下唇讲:“我知道。”
然后下意识往上推了推手腕上的草绳,避免它再往下掉。
她这一细微动作,自然也落进了应遇的眼里。
应遇轻轻眯起眼,“是吗?那怎么又要把我带回来?”
应遇站在顾微澜跟前,要比顾微澜高了不少,一低头正好抵着她额头。
应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漂亮脸颊,按在她腰侧上的手却在缓缓用力。
“不是已经跟我离婚了吗?不是带着孩子说走就走吗?”
“就因为我处于易感期的状态,看上去就比正常形态干净一点吗?”
应遇一句比一句语气冷冽:“顾微澜,你们精灵是这样的吗?”
在应遇劈头盖脸式的一句句讥讽下,顾微澜脸上表情也越来越趋向冷凝。
她的唇被亲得红红的,又抿成直线。
后颈上明明已经贴了封贴,却还是觉得疼。
终于轻轻地吸了下气,听不下去了,很用力挣开他的手。
应遇却并不肯撒手。
争持了片刻,手腕上的草绳忽然被扯断。
五颜六色的、漂漂亮亮的小花凋零掉落,草绳也断了。
顾微澜怔怔地。
低下了头。
盯着地上被扯断的那一截草绳。
忽然默不作声掉了掉眼泪。
连她自己也描述不清楚为什么会掉泪。
只是心头莫名感到了委屈。
在草绳被扯落的那一瞬间,应遇明显感觉怀里的人儿僵住了。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就感觉手背一烫。
倏然惊觉,顾微澜掉了眼泪。
应遇喉咙一瞬间发紧,好像滴在手背上的泪滚烫在嗓子眼上。
并刺痛着他的全部感官。
甚至于应遇自己都没有发现。
前一秒还浑身带刺没一句好话、气势凌冽的他。
一瞬间慌促到连声音都发生了变化。
“怎么了……”
应遇几乎是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神里又根本藏不住的担心:“是不是刚刚掐痛你了?”
顾微澜偏开头,并不搭理他。
抿紧了唇。
眼角仍然红通通一片。
应遇才刚刚抽回去的手,又忍不住再次伸了过去。
想要撩起顾微澜的衣摆检查看看。
是不是真的是他刚刚手下没个轻重。
同时讲话的语气仍然止不住的心慌意乱。
“我,我看看。你别哭。”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顾微澜的衣衫,还没来得及碰到她的腰。
顾微澜就推开了他。
清冷质感的嗓音裹挟着一丝颤音。
“别碰我。”
应遇脑子一团乱麻,装得再这么冷漠,却根本一点也承受不住顾微澜掉眼泪的样子。
心脏绞痛揪扯着,一阵一阵的钝痛压迫着他。
使得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惑。
应遇听她的话,只得把手移开,同时眼睛又紧紧锁住她说。
“我不碰,你不要哭……”
顾微澜轻轻吸了吸鼻子,打开门就往外走。
应遇追了出去,却看到顾微澜下了楼,抱起沙发上还在睡觉的小南嘉,推开大门离开。
应遇站在楼上,怔了好半晌。
想起来什么,又折回卧室。
应遇把地上被扯落的那一截草绳捡了起来。
研究了一会,默默地重新编织起来。
尽全力把这条草绳恢复回原貌。
过了半个小时,他带上这条草绳,从小洋楼出来,在侍从的指引下,去了大殿那边。
顾微澜在办公桌那边处理光屏上的事务,脸上看着冷淡,但眼尾却仍然噙着尚未褪去的一抹薄红。
证实她刚刚因为他而掉泪的事实。
顾微澜看到他进来,落在光屏上的目光顿了顿。
以为应遇想离开古堡。
指尖微微用力抵在文件夹上,不冷不淡地开口:“我让人把蔚蓝森林的机关权限打开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
见他不动,顾微澜想起他之前的嘲讽,又忍不住还嘴:“我们精灵就是这样善变的。”
话音刚落,应遇绕过办公桌朝她走了过来。
在顾微澜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抬起了她的手。
应遇低下头,把那条恢复原貌的草绳戴进她手腕里。
声音低沉,半点脾气也没有的样子。
告诉她。
“我……把它重新编织好了。”
“你别再哭了。”
顾微澜盯着手腕上漂漂亮亮的花绳,呼吸停滞了一下。
酸涩一瞬间涌上鼻尖。
仿佛是在彷徨中挣扎了半分钟,她倏地抬起头:“我哭我的,跟你应指挥官有什么关系?”
应遇看着她半晌,实话实说:“我看不得你哭。”
“是吗?”
顾微澜一边说着狠话,眼眶又一点点红了起来,“你推开我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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