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在窗上。
雨珠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病房里,开了暖气,可是她的身心如坠冰窖,冷到极致。
秦诗雨手僵硬住,不敢再朝前半分。
她想,自己动一下。
霍辞会折断她的手。
霍辞见她不走,他轮廓线条绷的很紧,薄唇微抿着,他手撑着额头,头痛欲裂下,本能驱使他拔开手背上的针管,见到紧紧关着的房门,下意识的就往外走。
门一开。
外面的保镖愣了一下。
秦诗雨反应过来:“霍辞,你要去哪?你身上还有伤。”
霍辞没搭理她。
他就是要走。
尽管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许是因为这样,醒来后,头才会越来越痛。
那种想要破坏一切的情绪,几乎是要把的身体给挤爆。
门外的保镖拦着他:“霍少,请你回床上躺下。”
“滚开。”霍辞冷声。
保镖们感觉到霍辞身上那股冷漠阴鹜的气息,觉得头皮发麻,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因此退缩。
他们听命于霍老太太,有义务要保证霍辞的生命安全。
眼下他刚下手术台,外面还有很多人盯着他,随时有可能会出事。
霍辞见他们妨碍自己离开,抬手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你想死?”
那股杀气,骇人不已。
保镖的脖子被掐住,差点喘不过气来。
霍辞的力道只要再加几分,似乎就能摁断他的脖子。
他们:???面前这位爷真的受伤了?
保镖艰难的摇头。
霍辞用力将他甩出去,他是左臂受了伤,小臂上缠着纱布,隐约裂开,有血将纱布染红。
保镖踉跄退开,背撞到墙,痛的冷抽口气。
霍辞转身离开,他脚步很快,颀长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另一个保镖根本不敢动,霍辞刚才的样子真吓人。
主要是,人家也是主子,他们哪里敢轻举妄动。
秦诗雨从里面出来,见走廊上已经不见霍辞的踪影,忙吩咐:“去通知霍奶奶。”
霍辞从电梯里下来后,外面雨淅淅沥沥,迎面扑来一股惊蛰时分的冰凉。
医院外,人们撑着伞。
霍辞义无反顾,往雨中去。
天青色烟雨。
雨水打湿他的衣服,他站在马路口,眼神沉郁。
看着一把黑色伞里,一个男人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虽下雨,可两人身上,萦绕着一股恋人之间的甜蜜。
霍辞盯着。
他看着自己的手,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这般想着,头和心脏的位置,越来越痛。
他眼红欲裂。
雨水打湿他的头发,黑色头发遮住他半张脸,下颌,水珠滴落,身上的气息,低沉而痛苦。
轰隆一声。
天边响起阵阵惊雷。
绿灯。
霍辞被匆匆而过的行人撞了一下,他往前走。
尽管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要去找谁,可是,那种本能,让他疯了那般去找寻。
霍老太太在知道霍辞擅自离开医院后,勃然大怒:“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保镖们沉默,不敢吱声。
秦诗雨默默站在一旁,整个人身上头这样一股死气沉沉:“霍奶奶,是他们拦不住霍辞,您也别太怪他们。”
霍老太太现在听不得旁人的解释,手气的发抖,怒吼:“还不快去把霍辞带回来,要是他出什么事儿,你们一个逃不掉。”
暗处,江秋月没想到霍辞醒来后会擅自离开医院,他没多想,转身跟着离开医院,去寻人。
路边,一辆劳斯莱斯。
霍沉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走在路上,霍辞的身影。
他眯着眼儿。
真是天助我也。
霍辞居然会出车祸,而且,一醒来就跑出来淋雨,漫无目的,不知道去那儿。
真是奇怪。
他可是听说虞安宁录制节目的时候出了事儿,现在在网上几乎传开。
霍辞这个时候,居然不去找虞安宁,在大街上乱跑?
中邪了一样。
路上。
霍辞在一处广告牌停下。
只见,广告牌下,也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看着广告牌上的女人,伸手,碰了碰广告牌上的脸。
他是虞安宁的粉丝,每次经过这里,都会看一会这个广告牌。
每次看,都会色心大起。
这次下着雨,四周无人。
他撑着伞,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亲一口。
是虞安宁。
广告牌里,她的这张图,把纯欲风,透露的淋漓尽致。
她的眼神望着远处,像是江南烟雨拢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可是,又格外纯净,微挑的眼尾,不经觉露出一抹勾人的风情。
小巧性感的锁骨,雪肤白净,微扬的唇角,三千青丝及腰,几缕落在胸前,白润耳朵上,别了一朵小雏菊。
霍辞站在广告牌前,伫立不动,眸光痴缠着望着广告牌里的虞安宁。
漫无目的前路,一下有了归属。
“宁宝...”
他呢喃一句。
然后,他看到有个男人凑过去,就要亵渎广告牌里的虞安宁。
霎时间,骨子里的嗜血因子,在暴动。
霍辞三两下上前,将对方拽住,他一拳打过去。
男人倒在地上,吓坏了。
什,什么情况?
霍辞红着眼,又一拳揍下来:“你敢亵渎我的女人?”
那是他的宁宝。
宁宝只有他能亲。
就是一个广告牌,也不能被其他男人碰。
男人被打的嗷嗷叫,拼命求饶,见对方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打的越发狠,颇有要把他往死里揍的样子,他连滚带爬的溜走。
男人溜走后,广告牌下,霍辞喉结滚动,抬起缠着纱布的那只手,碰了碰广告牌上,虞安宁的脸,嗓音沉哑:“宁宝,我没有食言。”他看到这张广告牌,那些被影响封锁的记忆全都翻涌而出。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见王朝更替,万年可证斗转星移。
现在,可证:
霍辞爱虞安宁。
已经深入骨髓和灵魂,不管是何时何地,不管历经多少劫难,就算是化作枯骨,一缕沙尘,终不会变。
他那么迫切的要离开医院,漫无目视的行走,皆在看到虞安宁,一切有了可寻的踪迹。
他要去寻他的宝贝。
距离虞安宁出事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他和江秋月断了联系,霍辞不知道虞安宁现在状况如何。
难怪,就是大脑一片空白时,也如此焦灼。
霍辞正转过身。
忽是,身后,有人往广告牌,砸了一个酒瓶。
酒瓶砰的裂开,将广告牌上,那张漂亮的照片给划破。
看到广告牌里,虞安宁的脸破开了口。
霍辞眼神骤冷,他回头,看到面前,站着几个来历不明,分明是故意来寻衅滋事的男人。
不仅如此,又有一辆车停下。
车里,又下来几个男人。
不远处,霍沉抽着烟,他吩咐:“上吧,我倒是要看看,我的好大哥,有多能打。”
他们收到命令,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霍辞捡起那个碎酒瓶的脖子,一个男人挥拳而来,他握着玻璃,眼神冰冷的,毫无犹豫,刺向了对方的小腹。
他的手沾满了血。
霍辞将人推开,又刺了进去。
妖冶的人浑身杀戮的气息。
其他人愣了一下,纷纷拿出武器,其中,有木棍和刀。
他们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然而,他们比刚才那个企图偷亲虞安宁广告牌的男人还要惨。
霍辞拿着玻璃,发狠划在他们脸上,凄厉的哀嚎在这个雨天里,惨绝人寰。
车里,霍沉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背后莫名腾起一股发怵的寒意,他操了一声,从车底,摸出了一把手枪。
手枪上了膛,对准了霍辞的身影。
霍沉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子弹飞了出去。
霍辞忽是抬眸,朝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咻的一声。
没有如愿的打在霍辞身上。
霍辞干脆直接地拉过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
那一枪,直接打在对方的肩膀。
挡住那一枪后,霍辞慢条斯理上前:“下车。”
仿佛在说,下来受死。
霍沉没那么傻,他本就是想讨点本金,收点利息,刚才那一枪打过去,可没想过要霍辞的命。
霍辞现在就像个势不可挡的杀神,他哪里敢下去招惹。
霍沉收起枪,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忙脚踩油门,飞奔出去。
只是,面前忽然多出一个人影。
他吓得踩下刹车。
霍沉的脸撞在了防弹玻璃上,发现,站在车前面的人,是江秋月。
江秋月影子一闪,来到车门前,他拉着车门,车门被整个卸下来。
力气这么大?
霍沉愣住。
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的这辆劳斯莱斯是最顶级的设备,玻璃是防弹的,车身防震。
普通人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做到这般恐怖如斯。
他从小就觉得江秋月奇怪,
江秋月抬手,将霍沉从里面拽出来:“不知道虞安宁是霍辞的命,霍沉,你简直在玩火。”
霍沉就是知道,所以,为了惹怒霍辞,故意让人那么做的。
他现在后悔了。
后悔的肠子都绿了。
霍辞手里还拿着那片玻璃,扔在他面前:“自己划,还是要我动手?”
霍沉打着商量的口吻:“我把海报给你修好?”
霍辞冷声:“别让我说第二遍。”
霍沉捡起那片玻璃,往自己脸上划了一条口子。
血哗啦啦的往外跑。
虽然他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多了一条疤,肯定会很丑。
见,霍辞敛了眼神,才对江秋月道:“带我去虞安宁那。”
江秋月点头,他手一挥,坐在地上的霍沉感觉到一股风扑面而来,直接把他震晕了,包括车里的司机,以及其他人。
暗处,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机,他的手在抖,看到视频里,消失里的两人,他打了一个寒颤,把视频发给雇主后,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另一边,段凌看到视频,他反反复复的播放着,瞧不出什么情绪。
···
锦江之星。
虞安宁躺在床上,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的体温很冰冷。
陈娇娇着急死了。
怎么会这么冷。
还有,江秋月到底见到霍辞没有,霍辞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段宽不让李霜等人来探望。
但是,一直有人前来。
其中,便是有苏晗。
苏晗来到门外,按响了门铃。
段宽见是她,便开了门。
苏晗还没进来,便是焦急问:“安宁怎么了?”
段宽见她浑身湿漉,没回答, 而是带着她往里面进,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过去:“姐姐,先擦擦身上的雨水吧,别感冒了。”
苏晗接过:“段宽,你还没回答我。”
段宽默了默,如实回答:“姐姐,你看过《睡美人》这部电影吗?安宁的情况就跟女主角差不多。”
苏晗脸色微变:“谁干的?”
“姐姐,你不觉得听起来很荒谬吗?”
苏晗摇摇头,她并不觉得荒谬,说起来,这也是和她时常梦到前世的记忆有关。
她相信,那一定是她的前世记忆。
因为不止她梦到了。
她的弟弟阿羡也时常做着同样的梦。
在他们前世的朝代里,除了他们人,世间还有妖鬼神魔。
在人间,最常见的就是恶妖和恶灵。
他们时常出来祸乱,残杀百姓。
好在他们普通人拥有仙根,便能修炼仙术,可以斩妖除灵。
若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道天劫,便可从仙家,得道成神。
她虽是不谙世事的一朝公主,可是,那些记忆就是根深蒂固的存在脑子里。
至于虞安宁,在她的记忆里,是血缘相融的好妹妹,她更是一生出来,就被仙家点名,说根骨是适合修炼,斩妖除魔的旷世奇才。
“不会,这世间万物本就玄妙。”她解释。
段宽听,便继续说:“是谁我们还没有确定,目前,虞安宁这个情况,有点棘手。”
苏晗胸口一紧,还想说什么。
段宽的表情忽是变了:“姐姐,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
旋即,身影宛如幻影,飞快进入卧室。
卧室里,陈娇娇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一道乳白的灵体浮于空中,双手在结印,就要对虞安宁不利。
段宽手里多了一柄长剑,长剑在他驾驭下,直接飞过去。
神女回过头,手一挥,将长剑甩到一边去。
“就是你在背后搞鬼。”
神女轻嗤一声:“区区仙家,胆敢阻扰我的好事,去死。”
“我不可能会死。”
长剑回到了段宽手里,他轻轻踮了下脚,身影凌空而飞,再度刺过去。
他们打了起来。
苏晗到底是担心,抬步往卧室里去,看到段宽握着一柄灵剑,在和一个女人打架。
光影交加。
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段宽显然还不是面前女人的对手。
段宽被对方一掌击中胸口,对方神力打在他身上,浑身上下的筋骨,疼的仿佛要断掉。
苏晗出于担心,上前,语气里,全是关怀:“段宽,你没事吧?”
段宽见她跑进来,眸一沉,“危险,姐姐你出去。”随之,将她推了出去,而后把门关上。
不管苏晗怎么开门就是打不开。
神女不想浪费时间,手心凝了一团光球,扔向床上昏睡的虞安宁。
段宽直接冲上去,挡住。
整个光球打在他身上。
段宽感觉到那股能量撞击在自己身上,直接吐了一口鲜血。
段宽结了一个能量罩。
“雕虫小技。”
神女破开,凝结神力,要将两人一起弄死,一股妖力正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这赶来。
她感知到,身影一闪,跑了。
是江秋月带着霍辞回来了。
江秋月看到床上,段宽脸色惨白,吐了一墙的血,以及地下躺着不动的陈娇娇:“操,我去杀了她。”走前,他给了段宽一颗药丸,叮嘱:“赶紧吃了,打坐调息。”
段宽接过,直接吞了,抱着昏迷不醒的陈娇娇往外走,然后交给了苏晗:“姐姐,她就交给你照顾了。”
旋即,盘腿,在沙发上坐下。
房间里,霍辞走到床边,坐在床边,俯下身子,抱住了虞安宁。
如果不是感知到美人儿身上浅浅呼吸。
他似乎觉得眼前剩下的只是一副空壳。
软乎乎的身体,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霍辞手抓着枕头,白皙手背青筋暴跳,眼睛深红:“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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