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妯娌其乐融融,都在说着程珪的那门‘好亲’。
反倒是朱老夫人,一路都闷闷不乐。
婆母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低落的呢?
哦,好像是她们离开南仪上京,在半路上听说了会试放榜,得知程卿中了会元的时候吧!
二房的人上京,是与一位调去外地的知州同行。
知州晓得她们是吏部侍郎的家眷,一路上都殷勤奉承。
那时候朱老夫人还很快活,几年前程知绪也是知州,如今转眼做了三品大员,知州都要奉承二房了,朱老夫人这两年被禁足在家的郁气一扫而空。
那位知州也是想讨好程知绪,就从其家眷下手。
偏偏对南仪程氏的情况一知半解,听说二房有子弟参加今年会试,知州大人就特别留心这方面的消息。
知州要去的地方不是京城,两家不过是同行一段路就要分开。
在分开以前,会试放榜了。
知州大人亲自上岸拜访做了学政的同年,一省学政肯定对这些讯息很敏感,这时代不是没有快速传递讯息的手段,只是信息传递的途径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从同年那里,知州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程侍郎的儿子在会试榜上有名!
这还不算厉害的,真正厉害的是程侍郎的侄子。
事情都过去大半个月了,黄氏都还能想起知州大人当时夸张的语气。
“老夫人,您的两个孙子可太争气了,会试都已中第!特别是程卿,连中五元,是今科的会元,他肯定会做状元……连中六元这种事,从前可没有过!”
知州大人用极夸张的语气把程卿翻过来翻过去的夸奖,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把程卿的姓剥了,冠上自家的姓,抢回去做自己儿子。
朱老夫人再三确认知州没有搞错后,当时就犯了病。
知州大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只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让朱老夫人欢喜过了头,又见程三爷也开始对他冷淡,讪讪下了船与程家人分道扬镳。
就是从得知会试结果起,黄氏就没见婆母笑过。
后半截路上,婆母还几次找她确定,说那知州冒冒失失的肯定打听错了,黄氏都顺着婆母口风说。
可事实究竟如何,二房所有人都知道。
等到了通州码头,连码头的挑夫都在说‘六元及第’的程状元,朱老夫人紧绷着脸,仍不死心。
程知绪留在通州驿站的下人,顺利接到了二房一行人,第一件事就是向各位主子报喜,程珪少爷今科殿试是二甲第七名!
钟氏当场喜极而泣,朱老夫人却没为亲孙子高兴,追问下人程卿的殿试名次。
二房的下人们都知道朱老夫人不喜欢程卿一家。
下人支支吾吾说程卿少爷中了状元,朱老夫人摔下帘子,“胡说八道!”
还是不肯信呢。
钟氏紧紧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因为一旦与婆母说话,钟氏就会忍不住将积攒了大半个月的怒火倾泻而出——真是个惹人生厌的老婆子啊,眼睛里看不见亲儿子和亲孙子的成功,只会盯着别人看。
钟氏也没指望过儿子程珪能六元及第,考中二甲进士,钟氏已经非常高兴了。
朱老夫人的表现冲淡了钟氏的喜悦。
钟氏根本不想搭理婆母,从通州到京城,一路上只与妯娌黄氏说话。
为了不刺激婆母,钟氏还避开科考,只与妯娌说程珪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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