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安排在九点。
林诺和许娟很早就到了医院，和杨大民一起都在病房陪着杨默。
比起疑难杂症和脑部心脏的高精尖手术，接骨可以说是很容易的手术了，院里安排了最有经验的骨科医生主刀。
9点进的手术室，不到11点手术就结束了。
医生说杨默身体素质好，手术也很成功，接下来就靠静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倒也不是说说的，记住不能干力气活，也别让骨头二次受伤。
吃的方面也不用特别注意，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忌口。
林诺他们三人专心听医生叮嘱。
没想到杨默突然问了句，“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愣住，一般手术之后着急问出院的都是缺钱的，但他们住的是单人病房，而且听院里领导说，是程先生交待重点关照的病人，费用也已经预付过，所以，医生很坦诚，“这，不是说费用都已经预付了，既然不花自己的钱，你就多住几天。”
杨默很认真的回答：“主要我妻子要上班，每天来回医院照顾我不方便，所以我想早点回家。”
林诺：天上飞来一口锅？
她都已经察觉到医生和护士都盯着她看。
医生：他怎么记得病历上登记这位伤患还在上学的？
年轻人就是花样多，他是跟不上时代了呀！
“这个真急不了，手术过后至少住院观察五天，五天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医生苦口婆心安慰，就说他也不是心理医生，开解病人不是他的强项，没想到的是，杨默竟然不领情。
“你眨个眼睛我看看。”
医生一头雾水，但还是眨了眨眼。
杨默：“五天过去了，我要出院！”
医生：“不是，”
你把我当傻子？
杨大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奇奇怪怪的。
许娟：“杨默，别开玩笑了，听医生的。”
林诺：这个幼稚的小朋友是谁？她能说不认识吗？
就这样，一个主治医生两个护士表情奇怪扭曲的出了病房，林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出几个小时，杨默的壮举就会先在科室传遍，然后成为整个医院的传说。
她不会也成为医院的名人吧？
“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我去给你们买午饭。”之前担心杨默的手术，大家还都没吃午饭的，现在也都饿了，许娟说出去买饭。
杨默看了看没打算动的杨大民，“爸，你陪妈一起，妈不认识路，别走丢了。”
“哦，好，好，”杨大民这次是真没多想，赶紧站起来。
许娟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杨默一脸诚恳，看的她心软，也就没拆穿儿子的小把戏。
父母离开病房，杨默原形毕露，做了手术也不安分，拉住林诺的手把人拽到身边。
“你请了几天假？”他心里有数，林诺不可能每天都来医院陪他。
“两天，”
两天是林父帮她请的假，把她教的语文课程和其他课调换，等她回去之后再补上。
她也知道，村校老师不多，六年级语文老师就她一个，不好随意缺课。
杨默在脑子里飞快算了算，今天才周三，学校要到周日放假，也就是当中有三天林诺都要去上班。
“我知道了，那你后面两天就别来医院，周六下了班再过来。”
林诺本来也是这个打算，学校那边不可能给她请长假，每天来来回回又实在不方便。
她以为杨默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他主动这么说。
林诺惊喜之外又怀疑，杨默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果然。
某人乌黑眼眸盯住她，“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
林诺没忘，洗白白等着被吃干抹净么。
……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杨大民到底在这陪了一夜的床，附近也简单逛了一圈，算是熟悉了，领着许娟去马路对面，说那家的营养汤很不错，许娟就要了三份，都是淳朴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她自己不用补，让杨大民还有杨默林诺各吃一份。
杨大民也没阻止，他想的是他可以不用喝营养汤，让给他们三个吃。
买了三份汤，又买了好几个菜，袋子就装了好几个，两人各自拎几个，经过水果摊，许娟又买了些水果。
一辆公车在医院附近的车站停下，许琴拎着保温桶下车，她是不放心外面的饭菜给儿子吃，所以特意从家里做了饭菜送过来。
正值饭点，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许琴小心护着保温桶，不经意看向马路对面。
然后，又看了一眼。
络绎不绝的人流中，她捕捉到一道异常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朝对面看过去，这一次没有其他人阻挡，她看的更清楚了。
那张脸，还有瘦高的身段，即使隔了二十几年，依然那么显眼好看。
“小，小娟，”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她一把捂住嘴。
然后飞快转过身，加快脚步往前走。
直到走到距离医院大门一百多米远，她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再次往人群中寻找。
许娟和杨大民已经穿过马路走到医院门口，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虽然动作不亲密，但一看就像是夫妻或者说亲人。
她还注意到许娟身边的男人是个瘸子。
这人是小娟嫁的男人吗？
一个瘸子？
两人进了医院，许琴愣在原地好一会，突然小跑着往前追。
许娟和杨大民一边上楼一边商量，“小诺还要上班，家里也离不开人，是你在医院照顾杨默还是我来照顾？”
杨大民想了想，“还是我在家里吧，建房子零零散散的活重，你身体吃不消。”
“嗯，也好。”
说话间，两人到了单人病房区。
杨大民先进去，见许娟回头往楼梯看，问了声，“看什么呢？”
许娟说没事，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病房。
许琴躲在楼梯口的墙后，等了好一会才慢慢探出头去看，默默记下病房号，转身飞快跑下楼，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心脏怦怦怦乱跳，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没有见过的人。
等等，程文卿，如果程文卿见到小娟。
想到这个可能，她两条腿抖的站不住，身体直往下滑。
怎么会这样，她当初明明让小娟走的越远越好，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露过面，她以为她死在外面，或者去了外地，怎么会，她怎么会就在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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