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地区少山。
乡下人家的祖坟多在自家的自留地。
一个个坟包，竖着木碑。
点燃香烛，摆好贡品祭拜。
老祖宗“享用”贡品的时候，不兴凑在旁边。
杨家人都退开了些。
男人们站着抽烟。
女人们整理元宝，一会烧给祖宗。
王彩风一边把元宝往火盆里放，看着杨家老小五个男人。
没话找话：“要说咱们杨家的种是不错，你看从爸到儿子辈孙子辈，都是人高马大的身材，不像别人家又瘦又小。”
许娟忙手里的事，懒得接嘴。
拜祭完，他们还要赶回铺子。
杨奶奶道：“人长的高大精神你还不满意？”
王彩风说：“我有啥不满，这不，你们自己看，五个人站在那像五棵大树似的，不过平时不站在一块不知道，这会子都站在一块，不愧是一条血脉传下来的，还挺像。”
说起来，王彩风也没这么细细打量过杨家的男人。
又盯着看了会，突然想到什么，瞥了眼许娟。
许娟正好往旁边走开。
王彩风碰了碰婆婆的胳膊，“你仔细瞧瞧，杨默是不是和咱们家的人长的不大一样，”
杨奶奶一愣，表情挺不自然，“你瞎说啥。”
王彩风低声说：“妈，我问你个事，大哥他、是不是身体有毛病，”
杨奶奶表情更不自然了，“你听谁乱嚼舌根子，”
王彩风就说：“二民有回喝多酒，说了这么一句，后来我问他他说没有的事，不肯承认，妈，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杨奶奶气急败坏的说完，提着麻袋往旁边走。
王彩风切的一声，“把谁当外人看，我嫁进你们家都多少年了，屁大点事瞒这个瞒那个，”
她进门晚一年，自然不知道杨大民和许娟过去的事。
问了家里人也是含含糊糊，越是这样吧，王彩风偏就好奇。
也不是第一次问，都让家里人糊弄过去了。
杨默站在杨大民旁边，王彩风的声音压的低，他们这边并没听见议论，但他也注意到王彩风不时看他一眼，打量的目光。
杨默面无表情，有些事他不在意，但不想伤害杨大民和许娟。
因此也只当不知情。
烧了元宝，最后还要拜祭，杨老汉和杨奶奶先拜了。
然后是杨大民和许娟。
杨默排在他们后面。
接着是杨二民他们。
祭拜完，坟旁边的草拔干净，掘了附近的土盖在坟包。
忙完，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王彩风将祭拜用的菜都装回篮子里。
“大嫂，你们家如今日子过的好，也不缺这几道菜，我都带回去了。”
许娟嗯了一声，不去计较这些。
一家人浩浩荡荡回去。
杨大民没有跟上，他独自一人跪在祖宗坟前，双手合十，振振有词说着什么。
许娟和杨默留意到，两人停下脚步等他。
杨大民说了好一会的话，站起身拍了拍膝盖的土。
等他走过来，许娟问：“你向老祖宗汇报什么呢？是不是小诺的事？”
杨大民摇头。
许娟再问，他就不说了。
质朴的目光从杨默身上看过，很是骄傲和满足。
“到六月，杨默就该毕业了吧！”
……
回到老树巷，杨大民和许娟要赶回铺子做生意。
杨默让他们先走，自己留了下来。
他也没进屋，坐在摩托车上，单腿支地，另外一条腿搭在脚踏，默不作声看着隔壁。
杨二民连家门都没进，就赶忙骑着自行车出工。
杨臣买了辆三轮车，到家之后休整片刻，把水果搬进车厢，骑上三轮车出去摆摊了。
王彩风进进出出好几次，手里抓着一只橘子，挎着篮子下地。
等人都走远了。
杨默跃下摩托车，进去隔壁。
“爷，奶，你们出来一趟，我有话说。”
正好宋娇从后院厨房出来，手里抓着几包饼干。
大概是没想到杨默会过来，惊讶了下。
杨默眉头都没皱一下，“没你的事。”
宋娇心想她还不想听呢，上坟拿回来好些东西，她挑了些放到房里自己吃。
杨老汉和杨奶奶从房里出来，两人互相看了眼，不明白杨默要说什么。
杨默头一点：“去我家说。”
崭新的房子，味道还没完全散去，墙上贴着墙砖，地上也铺了砖，又干净又亮堂。
大门开着，方便杨默随时能注意外面有没有人接近。
“我长话短说，先前在坟地彩凤婶盯着我看，我知道她什么意思，你们应该也明白。”
杨老汉不知情，朝杨奶奶看。
杨奶奶心虚的转眼，“她、她就是随口问问，”
“嗯，”杨默没深挖她的话，“我爸也是你们的儿子，以前的事他不计较，是他这个人良心好，我是他儿子，不想看见他吃哑巴亏被欺负，他的那点事虽然是他自愿的，你们当父母的也有责任，我的意思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对谁都别再提，你们觉得呢？”
杨老汉和杨奶奶同时愣住。
然后杨老汉说：“这件事我们没对谁说过，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外面有些人传些有的没的话，都是他们乱嚼，没根没据。”
“那就好，我爸这辈子挺不容易，现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也该是他享福的时候。”
杨老汉和杨奶奶点点头。
杨默也没别的话要说，主要还是发现王彩风在刺探什么。
所以他才说这些。
说完，他也要走了。
杨老汉和杨奶奶面色复杂的看着杨默骑车离开。
“这孩子……大民没白疼他。”杨老汉说。
杨奶奶赞同的点头，“只是…到底和咱们离心了。”
杨老汉也只能叹气。
两人回到隔壁。
宋娇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爷，奶，杨默找你们说什么？”
杨老汉道：“没什么事，你别瞎打听。”
宋娇不大高兴的撇嘴，“就隔壁事多，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杨奶奶就说：“既然你知道是隔壁的事，就别打听那么多，现如今孩子也生了，杨臣卖水果生意渐渐做起来，你照顾好囡囡，日子挺好了。”
宋娇还是撇嘴，“好什么，杨臣又不肯把钱给我，奶，不如你和杨臣说说，让他给我些钱。”
杨奶奶差点说，给你钱让你给娘家？
想想还是算了，家里日子好不容易安生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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