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其实也觉得那个梦很奇怪。
或者说，那个不应该说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父母过世时她已经有记忆，那就是一次意外，但也是很倒霉的一次意外。
因为对方开货车的司机喝了酒，导致车子失控，她父母不幸惨死。
在墓园那个男孩她知道。
阿姨告诉她，那个男孩的爸爸就是开货车的司机。
好像还说了其他什么，比如男孩的妈妈不要他之类的……
时间太久远，林诺已经记不清了。
这个梦她很少做，因为太悲伤，更多的时候她总是梦见父母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一家人幸福美满。
因为很少梦，陡然间梦见，也让林诺觉得奇怪。
不过她到底也没太多想，归结于也许是来了寺庙，所以梦见了一些不常梦见的事。
……
青杨镇。
过年最是超市生意好的时候。
所以杨臣那超市就连年三十也没关门，大年初一也是早早就赶过来开门，这一年杨臣几乎没休息过，平时就算不在店里也是去进货，忙是忙了，但看着钱攒起来，也有种成就感。
偶尔他也会把女儿带去店里，店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宋霞，能帮忙看着杨玲。
更多的时候都是王彩凤带孩子，他也知道自己亲妈是什么德性，也是不放心的，但也没别的办法，他不可能天天带着杨玲，想着再过两年就好了，把杨玲送去学校接受教育。
刚把店门打开，把杨玲放在柜台后边，“杨玲乖，爸爸先忙，你自己玩。”
“老板，”
听见宋霞的声音，杨臣也愣了一下，“今天不是给你放假，你怎么还来了？”
大年初一穿新衣，宋霞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衣，里面搭了一件白色毛衣，人瞧着很精神喜气。
“反正在家也没事，就过来店里看看。”
宋霞说着，走进店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杨玲，“来，姨姨给你的压岁钱。”
这一声姨姨叫的也应该。
毕竟宋霞还是宋娇的堂妹。
杨臣一时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小姑还真向他提过这事，他给回绝了，一来两人这关系……
他之前还是宋霞的堂姐夫，再则，宋霞还是个大姑娘，他也没的去耽误别人。
只不过这事这么一说，总觉得好像有点不自在。
每次看见宋霞就会忍不住想小姑有没有问过宋霞的意思，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又觉得他一个男老板，让宋霞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跟着他干活，似乎对宋霞名声不好。
一时间倒是纠结。
再说时间一点点过，很快到了十点多。
宋霞跑去后边做饭，因为看超市的缘故，两人都在店里吃饭，也就是在后边搭了个简单的炉子，能蒸米饭，再简单弄两个菜，自打宋霞过来，两人都是这么对付的，有时候店里生意太忙，错过了饭店就下碗面条。
今儿大年初一，客人不算多。
宋霞从家里带了红烧肉过来，又炒了一份蔬菜，蒸上几个红薯。
鸡蛋羹则是特意为杨玲蒸的。
在店门口搭了张小桌子，饭菜上桌，杨臣帮着布菜。
“不用，你坐着吧，我来就行。”
宋霞跑了好几趟把饭菜端上桌，又把杨玲抱在身上，拿了勺子一勺一勺给杨玲喂鸡蛋羹。
杨玲坐在宋霞腿上，乖乖的张嘴。
这画面杨臣看着……
莫名觉得很舒坦。
其实他从来也不是有什么宏大志愿的人，娶妻生子不就想过个舒心安稳的日子。
在外忙了一天回来有口乐乎的饭吃，一家人吃着晚饭，聊聊家里的事。
“哟，你们一家人吃饭呢啊！”
店里有客人过来，瞧见这画面张口就说。
杨臣回神，“我们不是、”
“女儿长的挺可爱，多大了，”大娘也不需要他们回答，顾自弯腰逗杨玲。
宋霞看杨臣没吱声，便说：“快两周岁了。”
“挺好的，过两年就该上学了吧，给我拿点你们家那个泡泡糖，我家孙女要吃，还有那个什么面包的……”
杨臣起身要去拿。
“我去吧。”
宋霞把孩子递给他，站起来去给大娘找东西，收了钱把钱放进钱盒里，然后回来坐下，看杨玲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也飞快吃完，然后又把碗筷收去后边，洗干净收好，店里人不多，她把货架上面整理了一番。
又从旁边一个箱子里翻出针线活，坐在外边织毛衣。
衣服是小小的一件，浅浅的粉颜色很好看。
她织了会，起来对着杨玲身上比了比。
杨臣坐在柜台后边，看见她这个动作下意识就问：“给杨玲织的？”
“是啊，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吗？”宋霞把毛线团递给杨臣看。
杨臣伸手接的时候不留神碰到了她的手，两人都一愣，杨臣赶紧把手收回来，“对不住。”
宋霞也有些尴尬，捏着毛线团子，“没，没事。”
捏着毛线团子坐回去，低头开始打毛衣，也不知怎么的，这一行跳了好几针，只能拆了重新织。
“宋、宋霞，”
一道不大确定的声音传来，宋霞抬起头来，瞧见了堂姐宋娇。
宋娇是实在没地方去了，亲姐宋红被抓，宋娇再没有可以依靠拿主意的人，又是大过年的，只能厚着脸皮回家里，就说宋家二老过的也寒碜，大过年的没吃什么好的。
一家三口对着残破的房子发呆。
宋父看着女儿，想起镇上那个超市，有了主意，“你去求杨臣，杨臣现在可是小老板，你们还有个姑娘，让他重新接受你，他那个超市听说一天能挣上百块，你还愁没吃没穿？”
宋父自然不会说，大女儿已经没指望了。
只有让二女儿跟着杨臣，日子好过了，他能跟着沾光，让女儿往家里拿钱。
宋娇其实不愿意，她再回去找杨臣算什么，可她过的太穷太苦了。
所以，宋娇厚着脸皮找了过来。
宋霞抿着嘴，看着宋娇这样，心里不算好受，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宋娇咎由自取，当初就是她自找的，现在能怪谁？
宋霞没说话。
宋娇又小心朝店里看，很大的超市，货架上面摆满了东西，旁边还有里脊和肉串，则是放在油里炸的，本来就是馋嘴的，看见这些怎么可能不馋。
她小口小口的咽了咽唾沫。
“你来干什么？”
杨臣也看见宋娇了，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这女人做的事谁不知道，幸亏当初离婚离的早，若不然……
他头上怕是早就一片绿油油了。
宋娇看着杨臣，以前觉得他没本事，可如今看着杨臣过的不错，又是站在一整个超市里面，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不再是开了脑子没用的，像个小老板了，顿时心里酸溜溜的冒泡，当初如果她没和杨臣离婚。
现在她也可以坐在柜台后边，当个老板娘收钱。
这日子可太舒服了。
“杨臣，我、来看看孩子。”
她倒是聪明了，还知道借着女儿的名义靠近。
杨臣咬着牙，直接给了她一个字，“滚！”
宋娇咬着唇，不管杨臣的冷言冷语，走进来一把抱住杨玲，杨玲对这个亲妈根本没印象，登时挣扎着大哭起来，宋娇不管不顾的，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堂姐，你别这样，杨玲还小，你这样会把她闷坏的。”
小孩子本来就脆弱，宋娇又太用力，把人闷在怀里，她看的心急，上去把杨玲抢回来，杨玲趴在她怀里，宋霞小声哄着，杨臣紧张的站在两人身边。
宋娇一看这场面脑袋里一根筋断了似的，“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宋霞，你要不要脸，杨臣可是你姐夫！”
宋霞一个大姑娘被人说这个，一张面孔也是涨的通红，大声辩解：“我没有！”
旁边，杨臣听到这话，心突然沉甸甸的往下沉。
宋娇倒是回过神来了，上去一把拉开宋霞，“那你就走，你一个大姑娘跟着杨臣一个结过婚有孩子的男人，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宋霞被拽的撞在货架，因为护着杨玲，后背生疼，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就生出一股委屈来，瞧了眼杨臣，把杨玲塞给她，闷头就往外走。
杨臣下意识想喊她，可又觉得没理由，抱紧了杨玲没吱声。
宋娇看着宋霞越走越远，也不缠着杨臣了，从超市离开，一路追上了宋霞。
听见后边有脚步声传来，宋霞也不知道自己是气恼还是什么，越走越快，直到胳膊被拉住。
“宋霞，”
听见宋娇的声音，宋霞心里瞬间涌过浓浓的失望。
她在想啥，难道还以为杨臣会追出来？
“什么事，”面对着宋娇，宋霞声音闷闷的，她心里不快活，但又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是不快活。
宋娇倒是没看出宋霞不对，她打着另外的主意，“听我说，你一个大姑娘在杨臣那超市不合适，以后说出去，影响你说对象，明天开始你就别去了。”
“可是，”
宋霞想，铺子那么忙，杨臣一个人要接待客人还要摆货架，然后还要照顾杨玲，忙起来饭都没得吃。
宋娇抓着宋霞的手，说道：“我替你去。”
宋霞本来闷着头往前疾走，听到这话猛地顿住脚步，一下忍不住了，用力拨开宋娇的手，大声质问：“你还嫌害他害得不够？他够对得起你们一家了，离婚还给你拿了钱，当初你嫌他开了脑袋不挣钱，狠心抛弃他抛弃几个月的女儿，现在看他日子好过了，你又回来找他，欺负人也没你这样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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