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整座离月宫张灯结彩,红绸挂满每一道门廊,饱满鲜红的绣球坠在中央,沉甸甸的,喜庆漂亮。
清晨的阳光照进楚将离的寝宫,俞塘睁开眼睛,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人。
抬眼才看到楚将离已经收拾妥当,身姿笔挺地站在床边。
一袭大红喜服包裹着修长的身躯,在腰身处用金玉腰带扎紧,黄金配碧玉,却不显得俗气,反倒好看的紧。
由绣娘一针一线缝制的龙纹沿着袍脚向上攀爬,在大红的喜服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游走轨迹,泛着金光,与红色相称,贵气逼人。
俞塘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欣赏,脑中莫名地就想起第四个世界时,他临上战场前和萧凛的那场婚礼。
两人穿着修改后的喜服,什么装饰都没有,脸上手上还挂着伤。
那是一场惨烈而简陋的婚礼。
却也是他能留给萧凛的最后的牵挂。
如今楚将离给他准备的婚礼,可以说是奢华至极,像是极尽所能地用最好的东西来对待他。
可俞塘却知道,他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婚礼过后,他还能拖着这具病弱的身体活多久,就连他自己都不能估算。
所以,这场婚礼,他必须要给楚将离最好的体验。
并在余下的时间里,让男人感觉到更多的幸福。
“塘塘,你醒了吗?”楚将离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走到床边,蹲下,问他:“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都要大婚了,我再睡下去可就要错过吉时了。”俞塘无奈地敲了敲楚将离的脑袋:“你啊,能不能分一下轻重缓急?”
楚将离愣了下,抓住俞塘的手,亲吻:“不能。”
他笑:“在我眼里,你的感受就是最重要的。”
跟俞塘在一起后,楚将离的笑容变多了不少,且都有了温度,看的人心软。
俞塘拍了下他的手,说:“你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
他伸出手把楚将离有些歪的发冠扶正,又帮男人整理了衣领和碎发,最后轻轻捧着楚将离的脸,将一个吻落在了那光洁的额头。
“早安吻。”他轻声说出这样的话,然后松开楚将离,催促道:“不是说要从南庐山的山脚下走上来迎娶我吗?现在时间也快到了吧?”
“快下去吧。”俞塘对他承诺:“我就在山门前等着你。”
“等你来见我。”
*
楚将离走后没多久,小寒和一众帮俞塘收拾妆发的下人便推门进来。
却正看到俞塘蜷缩在床上,用手帕捂着嘴,拼命抑制咳嗽声。
俞塘赶紧给小寒打了个手势,小寒会意,赶忙将随行的人都赶出去。
快步走过去,刚要问俞塘药放在何处,就见着被子上散落着空了的药瓶。
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小寒问:“俞大夫,这药是……不管用了吗?”
“咳咳咳……”俞塘又咳了好一会儿,才停。
把帕子给小寒:“待会儿帮我把这个扔了,别让人看见。”
“还有,开窗通风,别让阿离闻到味道。”
“俞大夫……”血都把帕子浸透了,小寒手指都在颤抖。
最后心一横,一把拉过俞塘的手腕,手指按在上面,第一次不顾俞塘的阻拦帮他号了脉。
而感觉到那凶险的脉象,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甚至透出了深深的绝望。
俞塘现在的力气连个正常人都不如,又怎么能从小寒的手里挣脱。
知道自己肯定已经暴露了,他赶紧说:“小寒,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阿离……”
小寒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他说:“这分明是中毒的脉象,而这里根本就没有可能有人会给你下毒,除非……”
“是你自己主动把楚将离遭受的蛊毒引到了身体里!”
记忆终于连接。
之前俞塘行为里那些说不通的地方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在楚将离来到雾莲山之后,俞塘的身体状况就不断地下滑。
而且楚将离明明中了那么严重的蛊毒,却在半月之内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且功力不减反增……
小寒从小好学,原主也没有藏私,只要原主能看的医书,小寒都能查阅。
所以他陡然明白过来,俞塘之前说找到了用药浴解毒的方法是假的。
而用以命换命的方法把毒引到自己的身上,才是他真正给楚将离解毒的办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寒质问着俞塘,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他何德何能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说到底,小寒是跟着原主生活长大的。
十三年来,他早就把俞七和俞塘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而楚将离再怎么好,对他来说也只是相处了不过一个多月的外人。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当初恶毒地看着楚将离死去,也不要让俞塘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救楚将离!
“小寒!”俞塘看着小寒掉眼泪,也很心疼“你别说这种话。”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我心甘情愿救他。”俞塘说:“而且我这身体本就没几年的活头了,如今能被用来救我喜欢的人,对我来说也是最大的慰藉了。”
他帮少年擦眼泪,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对俞七和阿离保密。”
俞塘清楚,这事要是被耿直的俞七知道,对方一定比小寒更加暴躁。
还有楚将离……
如果楚将离知道了自己用这种方式救他。
就冲着对方那个性子,怕是得愧疚痛苦死。
“为什么啊……”小寒听到俞塘的恳求,泣不成声:“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你?!你、你明明这么好、好……”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小寒自从懂事起,就听俞七说过俞塘的身世。
天生药体,自幼体弱,十五岁被灭满门,身受重伤,年纪还不到三十,身体便濒临油尽灯枯。
他不明白俞塘这么善良,这么好,为什么要经历这些痛苦的事,现在甚至还要被无法解除的蛊毒折磨地失去生命……
猛地想到了什么,小寒眸中闪过光亮。
他问俞塘:“能、能不能把毒转移到我的身上?”
“俞大夫,把毒引到我的身上,你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既然能转移一次,那肯定还能转移第二次!”小寒拉过俞塘的手,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说:“我这条命就是你救回来的!现在你就当我报恩了,转移到我……”
“小寒!”俞塘出声打断了情绪激动的小寒,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轻声说:“够了。”
只这两个字,就堵住了小寒余下所有的话。
少年的情绪终于崩溃,跪倒在俞塘的床前,压抑着声音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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