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新证人，而且还是纪存修的时候，被告席上的温雨绵握笔的动作猛地一僵。
徐琳很激动，看着温雨绵，张了张嘴。
温雨绵没有时间理会她，而是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示意肖明看：你没有询问他过往病史？
肖明咬着嘴唇，摇头。
那天纪存修来看病，其实根本就没大病，所以他就没多问。
何况心电图看完了，一切正常。
台下观众席，纪存修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那天他去挂肖明的号，可不是为了给文珞兰做证人。
就文珞兰的身份，也配他兴师动众？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纪存修身上。
可纪存修的目光，只汇聚在温雨绵一个人身上。
温雨绵不看他，一眼都不看，攥紧笔，思考着待会纪存修提供完证词，她该怎么反驳。
“请新证人上证人席。”
纪存修站起身，大步款款地走到证人席。
文珞兰嘴角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问道：“你看病当天，挂了肖明的外科，你告诉他心脏不舒服，他让你做心电图，是不是？”
“是。”纪存修深拧着眉，回答。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文珞兰更加神采奕奕了：“你有胃病，肖明未询问过你过往病史，是不是？”
这个问题问完后，肖明紧张地抓裤子。
温雨绵看出了他的紧张，冲他私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安抚他。
“不是，肖医生口头询问过。”
当纪存修开口后，在场一片哗然。
文珞兰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顿时紧绷起来：“证人，法庭是严肃的，你要保证自己的话没有撒谎。”
“我保证。”纪存修说这话的时候，抬眼看文珞兰，眼底里一闪而过的阴寒。
文珞兰对上这眼神，吓了一跳。
她在干嘛？她居然在法庭上威胁纪存修？
不要命了么？
文珞兰后知后觉，有些后怕起来。
嘴唇哆嗦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直到法官询问：“原告辩护律师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有。”文珞兰双肩耷拉了下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话音刚落，全场再次一片哗然。
“肃静！”
法官威严道。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温雨绵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存修离开证人席，重新坐回位置上。
那一刻，她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纪存修，居然在法庭上撒谎了？
她朝他看去，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给人感觉就是信服，信服他说过的话。
温雨绵看他的时候，他点了点自己的上衣口袋，口袋上别了一枚胸针，胸针上写着fighting，加油的意思。
他嘴角一扬，淡淡一笑。
温雨绵赶紧把视线移开，重新回到这个案子上来，开始她的陈述。
“我当事人因为这件事，遭受到了很残酷的网络暴力，就在刚进法庭的前一刻，还有粉丝朝他扔臭鸡蛋、烂菜叶……”
温雨绵还想继续说下去，便被文珞兰打断。
“我反对，反对被告律师说与本案无关的事。”
“绝对与本案有关。”
“反对无效。”
法官朝温雨绵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温雨绵礼貌地颔首，继续道：“他遭受到了严重的网络暴力，粉丝甚至人肉他的家庭住址，去泼墨，还扬言要去骚扰他的家人，我的当事人因此精神萎靡不振，暴瘦了十斤有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操控这一切网络暴力的，是死者粉丝会的粉头，网络名叫梅梅，请法官允许我呈上证据。”
“允许。”
很快，大屏幕上便出现了不少聊天记录，甚至还有语音，都是粉头梅梅教唆粉丝去攻击肖明。
“经过查证，粉头梅梅的IP地址，就是胡梅珠的电脑，她实名认证的信息也是胡梅珠。一直以来，都是死者的姐姐在操控网络暴力，误导大众。”
胡梅珠听完，一愣一愣的。
她没想到这个律师这么厉害，居然能查出这些！
温雨绵没有停止，又搬出了一些肖明支援红十字会，上山下乡义务给当地村民看病的照片。
照片里，村民们满脸笑容，肖明手握村民送的‘医者仁心’的锦旗，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最后一段，是村民们联合发声，写的请愿书。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百上千个名字。
“法官大人，这些被救助的都是平民百姓，他们对肖明都是一致的称赞，认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医生。
大家情愿，都希望法院还肖医生一个公道。
可胡梅珠呢，制造网络暴力，鼓动不知情的粉丝，要肖明接受处分不说，还要他下半辈子再也不能踏入医护这个行业。
因为一场意外，就要毁了一位优秀医生的前途，值得吗？”
温雨绵说完这话，在场的观众，包括粉丝们，都潸然泪下，不再吱声了。
请愿书密密麻麻的名字，是多少个家庭，多少个爸爸妈妈，多少个儿子女儿啊，那些名字，深深刺激到了他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案子到这里，舆论和公理已经一边倒地偏向了肖明这一边。
当法官宣布肖明无罪，该医疗事故为意外的时候，全场都站起身，热烈地鼓掌。
就连纪存修，也站了起来，为温雨绵感到高兴。
坐席内，只有文母坐着，常文娟尴尬地站起身，支持着儿子。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徐琳激动死了，她第一次参加开庭审理，全程情绪都紧绷。
当法官宣判的那一刻，她比肖明都高兴！
法官和陪审员离席后，苏煦炎大步走了过来。
拉上温雨绵的手：“辛苦了。”
“不辛苦。”温雨绵摇了摇头。
肖明反应迟钝，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我真的无罪？”
“是，不仅无罪，胡梅珠还得在网上公开向你道歉，另外，媒体也会全程报道这件事，让大众知道事情的真相。
肖明，继续当一名好医生吧！”
温雨绵说着，拍了拍肖明的肩膀。
那一刻，肖明崩溃了，望着温雨绵，眼眶发红，点头：“我会的！谢谢你温律师！”
“不谢。”温雨绵笑了笑，抬头时，却看到纪存修离开。
他居然没像以前那样跑过来邀功？
肖明顺着温雨绵的视线看去，拍了一下脑袋：“对了，还得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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