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食超过八小时了吧？”乔森医生亲自为纪存修检查，手里拿着一粒胶囊。
纪存修微微点头，从昨晚到早晨，他连水都没喝过一口。
“我听说纪先生的妻子是位很厉害的医生，她的师父和师兄个个是医术精湛，你的病，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治疗你呢？”
这个问题不仅乔森不理解，就连当初给纪存修治病的D博士也不理解。
明明李神医，也就是温雨绵的师父也在纽约，可纪存修并没有去拜托李神医。
纪存修苦笑了一下。
当初他得病的时候，还没跟温雨绵和好，那时候的温雨绵，巴不得他去死吧？
当时他也想过轻生的念头，可反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留在温雨绵心里的，只有对他的恨。
他不想她恨着他啊。
“纪先生不想说，那不勉强，请把这粒药丸吞下去吧。”
纪存修犹豫了，他在想，如果自己不复查，每天还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如果复查确诊……
连他自己都没想好该怎么办，会不会崩溃。
“纪先生，别犹豫了，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的妻子以及孩子们负责。”
-
二十分钟后，纪存修从乔森医生的诊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他的检查报告，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他转过身，脸贴在墙上，抡起拳头，一遍又一遍地砸墙。
以前他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他信了。
他伤害绵绵那么深，老天爷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惩罚他了。
心中所有的希冀都没有了，世界仿佛再次跌入到了地狱里，那里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的拳头很用力，一次比一次用力，即便把皮磨破了，都没感觉到疼。
比起手上的疼，他现在心更疼，疼到无法呼吸。
“爷，你还好吧？”
刘宽远远地站着，等了好久才走过来，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陪在纪存修身边好多年，见识过冷血无情的纪爷；也见识过被病魔缠身、渴望活下来的卑微纪爷；还见过拼尽一切，去爱一个人的纪爷……
可无论哪个时候的纪爷，都是充满希望的。
这次不同，他第一次见到纪爷崩溃到面对着墙角哭。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知道，纪爷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不舍这个人世。
即便不去看报告，刘宽都有心理准备了，他家爷，病情复发了……
“爷，不如跟少奶奶坦白吧，就算她现在怀孕了不能医你，她的师兄们，师父也可以啊。哪怕有一线希望，咱们也得治啊！”
治……
纪存修听到这个字眼，近乎绝望地笑了笑。
乔森医生说了，治疗的方案很多种，但是大概率是要化疗的。
他怎么能接受绵绵以及孩子看到他化疗时的样子？日渐消瘦不说，头发还会一根根掉光。
他不想自己剩余的日子这么度过，那真是太惨太惨了。
也不知道面对着墙壁沉默了多久。
等纪存修再次转身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病情复发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佑城、嫣儿，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可是爷……”
“没有可是。”纪存修沉下脸。
[“如果保守治疗，我还有多少年？”
“这不好说，5-10年，或许3-5年，如果保养地好，10年也说不一定。”
“那就够了，足够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纪，你不打算接受化疗了？”
“化疗也不是百分百痊愈不是？”
乔森沉默了，是，这个病是概率问题，即便是神医，也没把握说百分百痊愈。
“那行吧，如果你后悔，随时来找我，手术室一直为你准备着。”
纪存修笑了笑，他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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