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
姜酒站如青松,手里的小电机停止了咔嚓咔嚓。
脖子僵硬的一动不动,肩膀上的猫头鹰咕咕两声后,飞到了路灯上看戏。
姜酒一瞬以为自己幻听,直到脚步声逼近。
她抖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脸上还套着皮卡丘呢,当下抬步就走。
刚迈出两步,拉扯感从后传来。
薄一白抬手拉住她的帽子,眼底满是笑意,居然还想溜?
他和孙黛玉通话完后就立刻开车过来,刚到小区外还没下车,就见熟悉的粉猪儿身影追着三个中二少年冲了出来。
之后直接目睹了全程。
他们逃,她追,中二少年插翅难飞。
“溜什么?”他问道。
姜酒咳了声,压低嗓音,死不回头:“这位兄台,你认错人了。”
薄一白抬手就要把她的头套给摘了。
姜酒死死抓住两侧,绝不放手,回头狠瞪着他。
这一回首,简直是视觉暴击!
成精的皮卡丘啊!
薄一白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
他单手抵住唇,看着她的头套,看一次笑一次。
笑声前所未闻过的爽朗。
姜酒拽着头套,茫然的盯着他,心道:至于吗?
喉咙眼里卡斑鸠了?笑的停不下来?
“薄一白,你礼貌吗?!”
“不装了?”
姜酒:“……”
男人止住了笑声,深吸了一口气,然笑意还在眼底逗留,像是漫天星辰入眼,乱了世间颜色。
姜酒被那眸光注视着,呼吸骤紧了一瞬。
她双手立马背向身后。
拿着小电机对着自己手心就来了一下。
微小的电流入手,酥麻中带着刺痛,像是被人用针给狠戳了一猛子。
她下意识的嘶了口气,身体像是在抖蛆。
薄一白微诧,问道:“你抖什么?”
姜酒左手一个劲的在后腰上搓,内心辱骂自己是个傻逼。
“我没抖,你眼花了。”
没吗?
因为皮卡丘头套的遮挡,薄一白看不见她的真实神情,却能看出那眼神的飘忽。
他忍着笑意。
“大晚上戴这个出门,故意吓唬人呢?”正准备把这搞笑皮卡丘给摘了。
姜酒赶紧拽住边角道:“别,我没洗头!”
“我不嫌弃。”
心里又酥麻了一下。
薄一白越瞧她这个脸基尼越觉得好笑,她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要小猪佩奇了?新欢是皮卡丘?”
姜酒脱口而出:“哪来的新欢,旧爱都没有过!”
薄一白眉梢微挑,嗯?这反应……
姜酒心里直呼毛病!
果然是和黛玉的那通电话闹得!
估计脑子里的苯基乙醇又开始作祟,那种脑子不清醒的降智感又来了。
她有点口干舌燥,做贼似的瞄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道:“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路灯斜影,地面上两人的影子仿佛是亲密靠在一起的。
薄一白垂眸,看着她心虚的脑袋瓜。
伸手轻轻拽了下皮卡丘的耳朵。
“想你了,所以来了。”
周遭的空气像是被压缩了,吸入肺腑里的都带着甜丝丝的凉意,像是吃着薄荷糖,甜味一路窜到心间肺腑。
游走在四肢百骸,在血液里蠢蠢欲动,鼓噪作祟着。
叫人呼吸发紧,双颊至耳朵都有种胀砰砰的微热感。
姜酒眼睛瞪得快和皮卡丘一样圆了,小嘴下意识的张开,然后就被塞了一颗糖。
薄荷糖。
薄一白笑吟吟看着她,语气喑哑而蛊惑:“有点甜又有点爽的薄荷糖……喜欢吗?”
姜酒脑子轰隆隆的,像是放烟花一般,明明是璀璨如万花绚烂,却又一片空白的叫人手足无措。
她直接转身走人,同手同脚的大步朝前迈。
“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薄、薄荷糖当然又、又甜又爽了……”
她咬牙切齿说着,脚下速度加快,拿起电机一个劲儿的电自己。
电一下,抖一下。
电一路,抖一路。
一电一路。
薄一白也不紧逼,闲庭散步般的跟在她后面。
到小区大门口时,大爷老远就瞅见一个浑身抽搐的‘黄耗子精’。
“丫头你这是咋了?是不是跑太急没抓着人,喝风打嗝儿了?我瞧你这都抖了一路了。”
大爷关心道:“赶紧回家喝点热水。”
“额,其实我不是……”姜酒想解释,背后的薄一白已帮她说出口了:“谢谢大爷。”
大爷瞧见薄一白,不由拔高音量:“哟!这小伙儿长的真够俊的!”
他眼神在两人间转了圈,顿时明白了。
“是小两口吧?我就说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大晚上顶着个黄耗子脑袋出门干什么?”
“唉,现在北城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啊,肯定小伙子你大半夜还不着家吧?你家媳妇惦记在门口来等你了吧?”
“不过小姑娘是挺有安全意识的,戴这么个帽子出门,不怕遇到坏人,坏人看到她都怕。”
“年轻人别光顾着工作,还是要多照顾媳妇,以后大晚上就别带这耗子脑袋出门了,瘆得慌,放心,有大爷在,坏人不敢来!”
老大爷絮叨,张嘴就和倒豆子似的,愣是没给姜酒一点插话的机会。
薄一白忍俊不禁,顺势搂住姜酒的腰,对大爷点头道:
“大爷说得对,以后我一定早点回家,多陪陪她。”
说完,他没给姜酒解释的机会,搂着她就进了小区。
大爷看着两人的背影,感慨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老脸:“想当年,大爷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帅!”
……
一进电梯,姜酒就把脸基尼给摘了,斜眼瞪着他:“哪来的小两口?”
“大爷说的呀。”薄一白笑吟吟道。
姜酒被他笑的心发慌,咔嚓咔嚓狠嚼着薄荷糖。
她百分之八十笃定……
自己被出卖了!
孙黛玉你个二鬼子!!!
电梯一开,姜酒风一般的冲出去,火速开门,就要关门之际,一只手抓住了门沿。
姜酒抬头,与男人四目相对。
薄一白眼底含着笑,明明那般温柔,却又带着风雨欲来般的压迫感。
“确定不让我进去?”
“孤男寡女,伤风败俗!”
薄一白:“伤风败俗的事干的少了?”他意有所指。
姜酒嘴角咧咧,“不带翻旧账的。”
薄一白轻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又是无奈又是宠溺,没再拉着门沿。
他抬起手,揉了揉姜酒的脑袋瓜。
弯下腰,与她视线齐平,轻声道:“胆小鬼。”
说完,他又刮了下姜酒的鼻子,直起身,笑意洒脱:“早点睡,我回去了。”
脸上头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痒酥酥麻酥酥的,姜酒看着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离开。
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从哪儿生出的豪情壮气,拔高音量一声吼:“你给我站住!”
许是过于亢奋,尾音都劈叉了。
薄一白回头看向她,只看到了一张拧巴的小脸。
从威风凛凛的盖世凶兽变成臊眉耷眼的小烈犬只用了短短一秒钟。
姜酒咽了口唾沫,磨牙道:“你给我回来!”
薄一白笑容灿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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