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宁真真是一语成谶。
他们原计划,是天色一亮就启程前往北郡。
哪知如烟正在拾掇行李呢,钱太守就又一次哭哭啼啼跑了进来。
云绾宁被他哭得耳朵疼。
她就不明白了,钱太守不是个老渣男吗?
怎么,渣男还会哭鼻子?!
这也太爱哭了些……真不知道这些年,钱夫人都是怎么忍受他的!
换做是云绾宁,只怕早就让他滚蛋了!
昨儿,钱太守哭哭啼啼是来求她救救玉儿;
今儿,钱太守哭哭啼啼进门,还未说明来意又是一膝盖跪了下去,哽咽着求云绾宁“大发慈悲”。
云绾宁:“……”
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太守,她只觉得她的耐心这几日都被他们消磨掉了,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到门外去……但是她忍了!
好在墨晔与圆宝还在里间呢,并未出来。
因此,钱太守也不知墨晔的存在。
“钱太守。”
云绾宁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到底是怎么了?这大清早的哭哭啼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给本王妃报丧呢!”
钱太守听出她的不耐烦,知道这位姑奶奶是生气了!
这话听着属实有些骇人。
他忙收起哭嚎,抬起手在脸上囫囵擦了一把,“明王妃,夫人快不行了,您去救救她吧!”
云绾宁:“……钱夫人又是怎么了?”
一旁的如烟不乐意了,皱着眉瞥了钱太守一眼,“敢情我家王妃在你们太守府住了几日,就成了你们的府医不成?”
“府中一有人生病,就来求我家王妃出手相救。”
“赶明儿,你们府中看门的狗病了,地上的蚂蚁病了,也来求我家王妃救命吗?”
如烟这话有几分刻薄,但也是个理儿,“你们博源县是没有大夫了不成?事事都要来求我家王妃出面?”
云绾宁也道,“看来在太守府住了几日,本王妃还得给报酬才是。”
这报酬么,自然就是给府中人看病了。
“倒也是,住客栈还得给银子呢!我们娘俩,在太守府住了几日,钱太守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本王妃心里也过意不去。”
如烟方才一番话,钱太守敢怒不敢言。
可云绾宁这么一说,他是怒都不敢怒了!
“明王妃,下官不敢!”
他脸色灰白,慌忙解释道,“下官原本是怎么也不敢劳烦王妃!可是,可是大夫来过了,对夫人的情况束手无策啊!”
“下官也是迫于无奈……还请明王妃恕罪!”
“钱夫人怎么了?”
云绾宁问道。
她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
钱夫人看似温温吞吞,可实则性子也算是刚烈——当年会直接将汪少成从黑娘身边送走,就足以可见原本她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只是这些年,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不如从前那般凌厉罢了。
昨晚见钱夫人都动剪子了,便知是被气得不轻。
她已上年纪,又被钱太守欺瞒多次。
最后会想不开,倒也情有可原。
“夫人她,她服毒自尽!”
钱太守颤颤巍巍的捂着脸,也不知是没脸见人,还是因为悲痛欲绝,才会伤心掩面。
云绾宁眼神微微一闪,“服毒自尽?”
难怪钱太守会壮着胆子来求她呢!
“夫人她,她不知何时喝了半瓶鹤顶红!”
钱太守声音都在颤抖,“明王妃,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还求明王妃去……”
他话还没说完,云绾宁的身影已经从他身边匆忙走过。
如烟拿起一旁的外衣急急忙忙跟了上去,“王妃,您慢一点!”
钱太守愣了一下。
他转头一看,只见如烟已经扶着云绾宁出去了。
不用想也知,云绾宁是去给钱夫人解毒了……钱太守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后,才发现周身已经被汗水给湿透了。
他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呼……”
钱太守刚刚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的巨石落了地。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里间传来冷冷的一声,“钱太守,好久不见啊。”
钱太守顿时身子一僵!
这声音是……
他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门口——果然,看见墨晔修长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
“明王?!”
钱太守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一脸的错愕震惊!
方才突然听到墨晔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出现幻觉了呢。
眼下看到墨晔的身影……
钱太守顿时呆若木鸡!
他忍不住抬起衣袖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墨晔。
不对,这是幻觉吧?眼前的明王,是幻觉吧?!
毕竟明王妃和小殿下在太守府住了这几日,也没瞧见明王在身边啊?明王若是也来了博源县,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幻象”还是没有消失。
钱太守这才艰难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眼前之人,的确就是明王本人没错!!!
得,这下也没必要站起来了。
钱太守立刻撑起身子,跪的端端正正,“王,王爷……下官不知王爷何时来了敝府,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墨晔面带微笑,“钱太守这意思,是怪本王不请自来?”
虽说他原本就是这个意思……
但眼下,钱太守哪里敢承认?!
他慌忙摇头摆手,“不是,下官不敢!王爷能光临敝府,是下官的荣幸!下官哪里敢责怪王爷呢?”
“起来说话。”
见他一把年纪跪着,墨晔本不想给他面子。
但钱太守一夜未睡,又遭逢打击,继续这么跪下去,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啊!
钱太守一脸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后,便是满满的激动——呜呜呜明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这么好说话、这么为他人着想了啊!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谁知因为跪了太久,突然要站起身来,还有些困难!
钱太守只觉得双腿又麻又软,刚站起身,反倒是又一膝盖跪了下去,整个人匍匐在墨晔面前,给他行了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啊!
钱太守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社死现场啊!
而墨晔,似笑非笑的看着趴在面前的钱太守,意味深长地问道,“钱太守,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所以才会心虚,这般跪拜本王?”
对不起他的事?
闻言,钱太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张老脸渐渐变得苍白。
要说对不起明王的事,他还当真做过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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