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哭到崩溃,压抑的一声一声的悲泣让祝长乐眼眶红了,她无措的看向秋离,这,这怎么办啊!
“还有吗?”
几人都看向秋离,他又问,“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何老不去看女儿,低头将哆嗦的手按得更紧,“老夫虽不敢吱声却也暗暗留意,根据宁柏说的半月一趟去往昕水的线索发现每隔半月确有一批货物送往昕水,具体是什么却不知,这还是多年前的事,现在如何老夫已多年不曾关注。”
祝长乐已知晓昕水必有人参与了此事,也就不意外,想着不宜再让人家想这伤心事,正打算起身告辞就听得老大夫又说话了。
“老夫年轻时也曾四处游历,自认有些阅历,但是能联合当地豪绅买卖一起做,富贵一起享,风险一起担的地方只在固安见识过。”
老大夫必不是突然说无关的事,祝长乐往深里想了想,问:“固安一直都是如此?”
“非也,老夫初至此地时并没有如此,粗略算算也有四十来年了,祝小姐可能想像一个地方的世家大族绑在一起这许多年,并且至今还算稳固?”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可偏偏就在固安发生了。
祝长乐抿抿唇,“若是不知云北之事,从他人口中听说有这样一个地方我定是要来观摩观摩的。”
何老似是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实在太浅,让人看不真切。
“说出去谁能信,若非亲眼所见老夫也不信。”
祝长乐起身朝何老抱拳一礼,“不知您花了多少心思来查这些事,很感激您告诉我这些,这能让我少走许多弯路。”
何老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将始终在抖动的手背到身后,“宁柏或许不够聪明能干,但他算得上是个好女婿,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过女婿半个儿是什么滋味。”
何氏几乎要哭晕过去。
“我会好好用您这些信息。”祝长乐语气极轻极淡,“坏人未必有天收,所以才需要有人行侠仗义,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您再稍微等一等。”
何老胡子抖动,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恩’。
“汤大夫之前最怕的就是周家将你们怎么样了,他的担心并不多余,若发现汤大夫不老实周家未必不会做点什么,您需得警醒些,不要被他们设计了。”
“老夫记住了。”
祝长乐点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老夫只能在这里送一送祝小姐。”
何氏强撑着站起来盈盈一福,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祝长乐看得难受,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医馆外腚腚蹲在老地方等着,三人还去了上次的地方。
见小伙伴蔫成这样腚腚看了秋离一眼,秋离扬了扬手里的包裹。
废话,他当然知道和医馆有关!
白了他一眼,腚腚从腰间摸了个酒葫芦递过去,“给你带酒了,青竹哦。”
秋离一听就知道童梓鸣要完蛋,上次带回去的她就一直放着没喝,显然是心里生了抵触,怕是将来都不会喝了。
“腚腚我和你讲,你要再敢喝青竹我就削你!”
“啊?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腚腚摸不着头脑,“你师父还爱喝呢,你也削她?”
“别和我贫,没心情。”
往桌子上一趴,祝长乐心里堵得慌,她现在确实想喝点酒,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喝,师父说喝酒是要喝个痛快,不是喝个憋屈。
腚腚这下是真知道小伙伴心情不好了,在百宝袋里翻来倒去,看到那一兜绿色的眼前一亮,当即拿出来献宝,“喏,茶耳,顺手摘的,贼厚一片,甜。”
祝长乐拿了一片放进嘴里慢悠悠嚼着,把一兜都吃完后那口气也终于捋顺了,捞着重点和腚腚说了说。
“和我这就对上了。”腚腚托着光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无论在哪里,家族兴衰更替都是常事,可在固安,我顺着云北败落的时间寻摸,发现固安这四十多年既没有新兴家族兴起,也没有老家族败落,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现在倒是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荣辱兴衰绑到一起,要么一起好好享富贵,要么一起鱼死网破,谁都知道怎么选,当年下这盘棋的人了不得。”
“他配不上了不得这三个字。”祝长乐将空兜兜扔到说错话的腚腚身上,哼了一声站起来跳了跳,好像这样就能让情绪也跟着上升一样。
“这里的堂口信得过吗?”
“废话。”腚腚将空兜兜扔回她身上,“丐帮又不是本地大户,还能和他们一道同流合污?”
秋离直指核心,“你们太穷人家看不上。”
“……”腚腚想将空兜兜拿回来扔到秋离身上,净说实话!
“嘿嘿。”看他吃瘪祝长乐开心了点,情绪好像也上来些,她不蹦了,盘腿坐到桌子上,一副山大王架势。
“找两个信得过的兄弟看着点心安医馆,别让他们出事,要是有什么情况让他们带着人藏起来,回头事情过了我请兄弟们吃大肉喝大酒。”
作为丐帮编外人员,祝长乐向来是把丐帮弟子当兄弟看的,当然,认识她的那些也把她当兄弟。
“行,等你的大肉大酒。”腚腚勾了张四脚凳立起来两脚着地,往上一跳稳稳坐着,这样就和小伙伴一样高了。
看穿他那点心思,祝长乐都懒得拆穿他,撑着下巴想了想,道:“我不能离开云北,你查查他们下一批货什么时候送昕水,跟着去一趟看看是些什么东西,是卖是送还是怎么处理,接手的是谁,顺便在那边摸摸底,爹爹说时机还没到,别打草惊蛇。”
“固安这边不管了?”
“这里的情况我大致心里有数了,而且这里离得近,我随时可以过来。”
这倒是,两县相邻,对他们来说确实近得很。
祝长乐往后躺,身体半悬空的仰着,“你们知道我最想干什么吗?”
“干什么,把他们都绑了挂城墙上示众?”腚腚学她的样,可是凳子没桌子稳,人还没下去呢凳子先倒了,摔得他呲牙咧嘴。
祝长乐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笑话他,声音因为姿势变得有些不同,“我想找个法子把他们改道的河堵死,让他们连滚带爬的主动去连通云北。”
这实属异想天开,可腚腚知道对小伙伴来说未必做不到,她总有些野办法。
而他的反应也很直接,“怎么干?”
祝长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你不会。”秋离上前将人从后面撑起来,“你怕淹死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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