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这事不重要,阁主看向儿子,“祝长乐,很特别?”
秋离迎向母亲的视线,“是。”
“她父亲是祝茂年,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你别真将人当成眼下小小的七品知县。”
“那又如何?”
“后果想明白了?”
“是。”
母子俩对视片刻,阁主似是笑了笑,“想明白了便好。”
秋离并不意外母亲的反应,她或许不如别人的母亲那般每天关心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她只会在有人怠慢他时再将那人剥皮抽筋,再嘲他一句没本事。有时候她不像个母亲,十天半月也不乐意见他一面,偶尔想起他来了就晃过来看一眼。可她又愿意为了这个好像不怎么喜爱的儿子和所有人为敌。
她任性妄为,眼里似是谁都装不下,却又偏执得将自己困在这一方天地里,明知受风必头疼,偏要在大风天出门吹上一阵,明知师祖等着她去服软,她宁可每年年节时被拒之门外只能在外磕头,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年纪小的时候还会替她担心,后来他就明白那太多余,彼此不打扰,各自好好过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哑疾多年,母子间的沉默是常有的事,两人都自在得很。
阁主撑着头眼睛半阖似是随时都能睡过去,既不问话也不赶人,要有说的爱说不说,要没说的了爱走不走,对她没有影响。
“母亲对钟凝眉了解多少?”
“需要我提醒你玲珑阁的规矩吗?”
玲珑阁建阁之初就有三不查的规矩,不查皇宫事,不查钟凝眉,不查孤案,秋离自然知晓,可他更清楚不查归不查,该知道的玲珑阁主还是得知道
“不过钟凝眉的事我倒也知道些,今日心情不错,便和你说道说道。”阁主指了指架子上的酒,指使儿子去拿。
秋离也不拿她头疼说事,起身拿了酒壶过来用内力烘热,世间的事于她来说只有愿意忍和不愿意忍的区别。
酒味萦绕在鼻端,秋离意外的低头闻了闻,“不是青竹?”
“你娘我虽然没什么良心,但知晓了青竹的来路对喝血这种事也没什么兴致,这酒不错,就是名儿取得俗了点。”
菾酒,用菾菜酿的酒,名儿确实俗,相比起青竹来说价钱也俗。
闻着酒香,秋离就想起了爱抱着酒坛嘻嘻哈哈的人,她同样也恨青竹,同样在知晓了青竹的来路后再也不喝。算算时间,云北应该要开始破局了,也不知她现在是开心多些还是难过多些,感情太过丰富的人最不好的就是共情能力太强,要吃一些本不应吃的苦头。
想着这些,秋离倒了两杯酒。
阁主端起酒杯似调似侃,“你这是借酒思人了,还是愿意陪为娘的喝上一杯?”
“都可。”秋离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阁主哼笑一声,微一仰头美酒入喉,头疼都冲走了一些。
秋离给两个空杯满上。
“当年钟凝眉和胡斐退婚表面上看是因为温仙姑的介入,她伤心之下才坚持要退婚,实则钟凝眉压根没想成婚,听说未婚夫有了心爱之人非常有成人之美的打算成全。但是这男人就是这么怪,你要缠着死活不放他百般嫌弃,你真打定主意不要他了他却又不愿意放手了,真就和温仙姑断得干干净净,负荆请罪想求得钟凝眉原谅,钟凝眉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从那之后再不见他,三人至今各据一方,都未婚嫁。”
阁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八卦一说,头都觉得没那么疼了。
秋离又给他娘满上,谁能想到对谁都冷冷淡淡拒绝让人接近的人最喜八卦,以前是自己玩,后来干脆弄个玲珑阁,听八卦听个过瘾。
“我怀疑宋家灭门是她干的。”
秋离抬头,“您有证据?”
“没有。”阁主回得干脆,“这只是我的推测,就她那性子我要敢去查,我怕她将我玲珑阁给端了。”
这倒确实是,秋离点头,江湖中人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绰号,却也能从那些绰号中分出来个表面的正邪,比如某某仙子某某大侠,这多半是个名门正派出身,要是某某魔女某某魔头,那行事多半就没那么规矩,正派编个由头收拾起来也顺手。
钟凝眉是后者。
没人知道她师承何人,神出鬼没,性情阴晴不定,凡是招惹上她的没几个有好结果,也曾有人联手,但最终是她活着,其他人不知所踪,时间长了,她魔头的名声和她的功力一样越来越大,也就越加无人敢惹,多年来稳坐第一魔头的位置,便是后来归隐也没人敢去借她的势成名,毕竟她归隐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左右,正是当打之年。
“不敢查她,我就查了查她杀的那些人,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事。”阁主撑着头笑,那笑容看起来竟然有点儿甜,“那些人都和宋家关系不错,而宋家,和当年的钟家是世交。”
而钟凝眉姓钟,别人若要报仇有可能改名换姓,钟凝眉不会,她敢贴着你的脸告诉你,她就是钟家遗孤。
“钟凝眉这人很有意思,说她是个魔头吧,一旦她动手了必然没命,也确实是个行事乖张的魔头,但细细去查就会发现她其实杀的人也就那些,她不理会的人就算当着她的面骂她也不会多闭一下眼,我当年还想和她做朋友来着,没成。”
“嫌您嘴碎。”
“没多久遇上你爹了。”阁主突然就觉得这话题没了意思,当即翻脸,“你这看上的到底是祝长乐还是钟凝眉?”
秋离只当没听到她这话,“钟凝眉练的什么功法?”
“我要知道她练的功法是什么就知道她师父是谁了。”
“长乐说她师父在闭关。”
“这有什么……闭关?”阁主坐直身体,再不见半点懒散,眉头微蹙的样子好看极了。
秋离看她这神情心道果然,“您知道她练的什么功夫。”
“她最清楚不能再继续练了。”
心里隐隐的不对劲有了答案,秋离站起身来,“长乐让我去给她师父送个信,明日我便走了。”
阁主没有留他,也没有什么交待,母子俩惯来如此,彼此都很习惯。
只是在秋离走后,阁主的眉头很久都没有散开,以钟凝眉的性子,当不会害自己唯一的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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