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长乐,你不能这样,长乐……”章氏拽着女儿的衣服不放,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怕儿子没了,女儿也见不到了。
“让她走。”
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过来,腰板挺直,一如当年她当年带着儿子离京时的硬气,又如儿子被贬离京时的淡然。
祝长乐嘴巴动了动,‘祖母’两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家人。
她想走,脚却像生了根。
章氏不甘的把手松开,回头看向婆婆,语带哀求:“娘……”
“走吧,去走你想走的路,累了就回头看看。”
老夫人看了良婆婆一眼,良婆婆会意,上前将包袱递给四小姐:“匆忙间只找到了这些吃的,您带着饿了的时候垫垫。”
祝长乐垂下视线看着,她想说她和祝家已经没了关系,不会再吃祝家的东西,可是……这是祖母的心意啊!
她伸手接过来,却仍是没回头,哑声道:“您保重。”
说完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回应,祝长乐反手抱住大哥急步往外走去。
“长乐……”
“不许留她!”
章氏看向婆婆,素来孝顺的人也扬了高声:“她要走,她要走,她再也不回来了,我要留着她,我不许她走!她走了就是不孝!”
拐角处,老夫人分明看到孙女脚步一个踉跄,“她要飞,我就斩断那根缠绕住她的线让她展翅高飞,她想飞多远就飞多远,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没有人能拦着,就算有,也不应该是我们。”
老夫人的话带着颤音,用力抓着拐杖的手指节发白,她突然快步追了出去,留不了,但是得送送。
她得送一送自己的心肝肉儿。
“祝小姐。”门外,谭通牵着几匹马在等着。
云北新开了一家四季布庄,由他兼管,这段时间他多半是在这里。祝家出事他有所耳闻,徐正一走他就料到了祝小姐会回来,并且做好了各种准备,看到她回来就准备了马匹,并且因着不知道情况和祝小姐的决定多准备了几匹。
祝长乐看到他意外又似乎是预料之中,她往怀里摸了摸,什么银子银票都没摸出来,她朝蓝萍伸出手。
“我往玲珑阁发个请托。”
蓝萍立刻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她。
祝长乐往谭通面前递:“请玲珑阁发布玲珑令,祝长乐和祝家断绝关系。”
谭通瞳孔大张,这,这……
“其他地方无关紧要,但是京城,请务必多张贴一些布告,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我和祝家没了关系。”
“祝小姐……”
“我的请托,玲珑阁不接?”
接!不敢不接!可这婚事都安排上了,阁主发话这就是以后的少夫人,那这就是自家事了,哪里用得上给银子啊!
谭通拱手应下:“在下立刻发出玲珑令。”
祝长乐将银票拍他手里,顺手接了缰绳,“这里,还请谭掌柜多加照看。”
“在下知道。”谭通后退一步:“一路上有任何事您尽可找布庄。”
“多谢。”
祝长乐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托着背上的人上马,蓝萍在一边帮着,她始终无话,眼神却一直在这两人身上。
最后再转头看了一眼,只当不见屋门后飘飞的衣角,她大力夹击马腹离开这让她开心过,笑闹过,耍过赖打过架喝过酒,也曾为之心痛,为之绞尽脑汁的地方。
如果这一程要走得很远很远,代价很大很大,她希望这些都只和她自己有关。
祝家一行,有主有仆全从屋里走出来,绕过拐角追到正街上看着两骑三人走远,直至人再也不见,直至马蹄声消失,还在原地站着不愿回转。
谭通默默的从旁边打算离开,祝茂年叫住了他:“以后通过你,是不是可以得知长乐的动向?”
谭通一时不知如何回话,祝小姐的动向他自然知道,可能不能说他还真是没底。
祝茂年又问:“玲珑令,是什么?”
“是玲珑阁最普遍,但也最不普通的一种,接受所有人委托。比如说可以通过玲珑令满天下寻人,玲珑阁养着的丹青圣手能把人画得像真人一般,往各州府一贴,除非他永不见人,不然他无处可藏。”
“相当于官府的通缉令。”
谭通笑了笑:“是。”
“长乐请托的玲珑令可不可以取消?我可以付出十倍百倍甚至更高的代价,只要祝家付得起。”祝茂年长身一躬,“祝某拜谢。”
谭通立刻跳开了去,不论是知县大人的身份还是祝小姐父亲的身份,他都不敢受这礼。
“玲珑阁有玲珑阁的规矩,没有谁出钱多就为谁办事的道理,祝小姐请托在前,玲珑阁必须办到,不然就是砸自己招牌。”
“不可以,老爷,不可以的。”章氏泣不成声,“怎么能断绝关系,哪里就能断绝关系了,她是我女儿这点她活着她死了都改不了,她就是我女儿,永远都不可能改!”
祝茂年还欲再说,老夫人抓着良婆婆的手臂往回走,边道:“回吧,别为难人家了。”
谭通朝老夫人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往这打望了,祝茂年揽着夫人不顾她的挣扎拍打哭闹往回走,进屋后立刻道:“关门,落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一行又回了长望的屋前,许氏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本来有气无力的哼着,看到祝长宁立刻想要冲过去,被婆子按住了动弹不得,她哭着,一声声的喊着疼。
人去屋空,短短时间似乎连药味都随着人一道走了,淡得几不可闻,章氏哭得几乎要昏过去。
“长宁。”
祝长宁猛的抬起头来。
老夫人看着他:“将许氏藏起来,你是何意?”
“祖母您信我,我把许氏带走绝不是为了保护她。”
祝长宁跪倒在祖母面前,语带哽咽,“我了解长乐,她和大哥感情深厚,知道这事和许氏有关她真能要了她的命。我当时不知道许家叛投了,以为他还和祝家一个阵营的,我可以用最狠的休书将她休回家,让她无颜苟活,可我不能让长乐要了她的命,那许家就能说是我们逼迫他叛投。爹爹他们本就势弱,不能因为这事再自断一臂。我以为我这么做许家会因此愧疚,因而更加忠心,也能分担了爹的压力。祖母您信我,我再不懂事也不能包庇一个对家里人造成这么大伤害的女人。”
能说祝长宁错了吗?不能,甚至还要说一句他长进了,考虑得比之前周全许多。长乐杀了她,或者她自己无颜活着自己了断,自是后者更好。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可是啊,到底是伤着长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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