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远会意,便让物业的人先走。
陆锦川吩咐,“去看看卧室,有没有什么痕迹。”声音里显露着疲惫。
邢远带着人进去检查了一遍又出来,说:“这帮人很谨慎,穿了鞋套进来的,没留下脚印,奇怪的是房间内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她喝醉了。”陆锦川解释完,两手捂着脸。
听见他呼吸一下比一下沉,周信怕他情绪激动,连忙上前,“他们掳走太太一定是以为有利可图,否则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对方迟早会联系我们,警方那边也还在查。”
问题是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保证她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
“怪我,我该留几个人在附近。”邢远说。
陆锦川没应声,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话,周信离得近,听得一字不落。
陆锦川的声音再沙哑不过,他说,“怪我,怪我……”
悔恨让他的心里悲凉至极,是他大意了,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应该带她一起走的。
周信已经很久没见过陆锦川如此颓败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了从前,那还是陆锦川刚离婚的时候。
某一天应酬完,他跟着司机送陆锦川回家,陆锦川报的是御兰道的地址。
等周信和司机搀扶着陆锦川打开门之后,一米八几个子的男人,看着满室的漆黑发了怔,然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那时陆锦川垂着头,佝偻着肩膀,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
周信没能听清,愈发好奇,仗着陆锦川不清醒,人往前凑了凑。
他听见陆锦川说:“她走了,她不在家,我没有家了。”
周信承认,那一刻他是动容的。
原来再坚强的人,也总会有脆弱的一刻。
平日里包裹在冷硬的外壳之下,把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留给了爱逾生命的人。
周信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体会不到这样纯粹的感情。
现在的人,为生计所迫,感情里常常夹杂了利与弊的权衡。
或许也只有陆锦川这样自我封闭的人,才能爱得如此纯粹,哪怕手染鲜血,亦能永远为一个人在心里保留一抹干净的颜色。
周信看着这样的陆锦川,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连素来的职业素养也抛得一干二净。
他应该为他出谋划策,而现在他却产生了一些共情。
坐了几分钟,陆锦川狠搓了把脸,站起身说:“陪我回一趟大院。”
周信一怔,“这个时间,江老怕是已经睡了。”
陆锦川声音沉冷,“就算把北城给掀了,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周信跟在后面,也不知该如何劝阻。
汽车在雨夜里往大院飞驰而去。
邢远开着车,周信坐在副驾驶,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查看陆锦川的表情。
陆锦川一直沉默地盯着窗外,脸色冷得不像话。
大院守卫森严,门卫验明了身份才放行。
江老爷子确实已经睡了,又被保姆喊醒,靠坐在床头喊陆锦川进去。
老爷子是军人出身,年过八十还硬朗得很,被人吵醒还是难免露出些疲态。
“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江老爷子问。
陆锦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想请姥爷帮个忙。”
“说吧,”江老爷子拍了拍被子,“你这孩子也没怎么跟我开过口。”
“夏夏被人劫走了。”陆锦川说。
江老爷子顿住,“什么时候?”
“今晚。”
江老爷子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听陆锦川说完经过,笑了笑,“还是年轻了,沉不住气,对方迟早会联系你,等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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