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惜影尖叫着向后退了两步。
云杉抬手便赏给了惜影一记耳光,
“喊叫什么?仔细惊着小主!”
“云杉,别打她。”宋昭含笑起身,迎着惜影惊恐诧异的目光缓缓走向她,
“怎么?这礼物吓着你了?”
她低头瞥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的断指,继而伸手捋顺惜影散乱的鬓发,语气十分温柔地说:
“自己的家人,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可是忘了,你弟弟的右手食指上,有一块褐色的斑状胎记?小时候你弟弟走失了,你父母就是靠着这块胎记将人找回来的,是不是?”
惊魂未定的惜影瞪大双眸盯着地上的断指看了半晌,
在看清了断指上的斑状胎记确实和自己弟弟的一模一样后,她吓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宋昭眸光凌厉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后对云杉说:
“把她扶起来,地上凉。”
云杉才凑近惜影,就吓得她三魂不见了七魄,身体一个劲向后瑟缩着,直到抵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才唇齿颤抖地说道:
“你、你们对我弟弟做了什么?他才十二岁......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
宋昭悠闲地迈着莲步走到她身前,云杉挪来椅子让她坐下。
坐定后,宋昭俯身下去,食指勾住惜影的下巴暗暗施力,迫使惜影抬起头来,和她的眼神对上,
“我不知道宸妃给了你多少好处,叫你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可我知道,宸妃的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并兼任川陕总督一职。她举家都在川陕一带,所以她肯定不会拿你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你。可我不同。”
她修长的手指缓缓向上移动,水葱似的指甲滑过惜影红肿的脸颊,
“我的父亲是护国公,护国公府就在京城。好巧不巧,你家中也住在京城。嘶......”
宋昭左手指着下巴,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似是回忆了一番后,继续道:
“我记得好像是住在弄庄胡同吧?啧啧,你说如果那地方突然着火了?那可怎么办是好?”
惜影吓得不轻,忙道:“小主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小主给奴婢一个机会!”
宋昭轻抚着她脸颊上的伤,温婉笑道:“疼吗?今日宸妃扑了个空,只赏了你一耳光,算是便宜你了。”
其实所谓的‘争宠’,根本就是宋昭布下的一个局。
她故意要惜影听见她和云杉的密谋,私下里又派云杉跟着她,看她会将这事说给谁。
今日宸妃得了惜影的通风报信,赶去了御花园的东北角,结果喂了半晚上的蚊子,愣是没瞧见宋昭的人影。
盛怒之下给了惜影一耳光,让她回去继续监视宋昭的一举一动,
还说下次要是再闹出乌龙来,绝饶不了她。
此刻宋昭抚摸着惜影脸颊的手很暖,可惜影却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宋昭的掌心涌到了自己的心底。
半晌,宋昭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脸上笑意更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次我给你一个机会,相信经过这件事之后,你定会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是不是?”
惜影惊惶地点着头,眼看着云杉递给了宋昭一枚和刚才给织花一样的青玉手串。
宋昭拿着手串,在惜影的手腕上比了比,“你和织花都是伺候我的,她有的东西,你也会有。我不知道你给宸妃办事收了她多少银子。不过你只需要清楚一件事,宸妃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甚至比她更得更多。你不是一直都说,当奴才的选对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吗?”
宋昭一边说着,一边挽起惜影的手腕,动作温柔的将青玉手串给她佩戴上。
随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着冲她挑眉,
“事到如今,你会选了吗?”
惜影有的选吗?
眼下她只有衷心于宋昭这一条路,如若不然,她全家的性命都会不保。
于是在宋昭说完话后,她立马跪下磕头谢恩,
“多谢小主宽恕!奴婢日后定当对小主一心,以小主马首是瞻!”
宋昭回身落座于暖座上,端起茶盏来小嘬一口,语气淡淡地问:
“宸妃要你在我身边做什么?”
惜影道:“宸妃娘娘给了奴婢一些银子,让奴婢监视您的一举一动。将您日常都做了什么,事无巨细的汇报给她。”
正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不止是您这儿。奴婢听说,这次新入宫的小主们,身边都有宸妃娘娘安插的人手......”
宠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与宠爱,给新人身边安插眼线,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宋昭轻描淡写地回了惜影一句,
“日后宸妃给你的银子你照拿不误。她想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聪明如你,应该不用我亲自教你吧?”
惜影点头如捣蒜,宋昭又说:“我乏了,你退下吧。”
说话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地上,“带着你弟弟的手指。”
惜影双手颤抖的将断指捡起来,向宋昭毕恭毕敬福一礼后,才匆匆离去。
云杉见宋昭这么轻易就将惜影给放了,有些气不过,
“小主也太心善了,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说也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宋昭轻嗤一声,摊开手掌来,对着烛火欣赏着自己修长纤细的手指,
“她弟弟断指上的那抹猩红血色,还不算给她颜色瞧了吗?左右宸妃是无论如何也要安插眼线在我身边的,没了惜影宸妃也会派新人来。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留着惜影。毕竟家人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软肋。她全家性命在我手中握着,她自然懂得如何管好自己那张嘴。”
云杉道:“还是小主思虑周全。您说的是,就拿您来说,老爷是您在宫中的后盾,同时也是您的软肋,您......”
话说了一半,见宋昭的眉心处微不可查地跳了跳,云杉便戛然而止,不再说下去。
宋昭默然须臾,脑海中一闪而过昔日母亲被姜氏毒打致死,宋世诚目睹了全过程,却一言不发袖手旁观的场景。
她的眼神变得阴鸷,下颚微微紧绷,咬音很重地吐出一句,
“我没有软肋。”
说罢,便吹熄了面前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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