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南巡提前,一切安排都不免仓促。
各宫今日免了请安,各自收拾着起了行李。
长乐宫上下也是忙成一片。
宫里头有‘扫瓦’的旧俗,指在主子们出远门前,要让宫人们将屋顶打扫得一尘不染,寓意将所有的晦气全都扫落,保出门在外一切平安顺遂,也叫作‘除晦’。
彼时,宋昭正在屋内和云杉她们一起收拾行李,听云杉交代道:
“此去江南入了夏,那地方比京都还要潮湿,给娘娘带的衣衫都注意着,要挑清爽薄透些的,仔细别闷着娘娘。”
又听小福子在外头冲屋顶高呼着:“哎哎哎!小卓子你往左边一点儿,瓦片缝隙和屋顶角落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一点都不能马虎,你们......喲?”
正说着话,听他语气突然温和起来,毕恭毕敬地说:
“惠嫔娘娘?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
宋昭原本是在暖座上叠着承煜的肚兜,闻听此话,她下意识抬眸向窗外扫了一眼,
见小福子在外头招呼着的除了惠嫔外,还有容悦和李常在。
只不过她们三人的神色都不大对。
惠嫔不知因着何事哭得伤心,李常在和容悦的脸色也略有发白,看着像是受惊了的样子。
人进来后,宋昭忙迎了上去,“怎么了这是?”
“宋姐姐!”惠嫔一见到她就往她怀里钻,哭得愈发伤心,“宋姐姐,呜呜呜~我害怕......”
宋昭一边轻扫着惠嫔的后背,一边取了绢子来替她擦拭泪花,“妹妹怎么了?明儿个就要出宫往江南去,皇上还说要先去苏州,成全了你思乡之情。都是大喜的事儿,妹妹怎么好端端的哭得这般伤心?”
“宋姐姐......呜呜呜......”
惠嫔抬起泪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昭,
刚想说什么,又止不住哭得更凶了,只得将头埋在宋昭怀里,身子不住地打颤。
宋昭满心的厌恶,也不知这脏东西是又要在自己面前演什么戏。
饶是如此,她还是表现出十分关怀的模样,焦急地问容悦和李常在,
“怎么回事?惠嫔怎么哭成了这样?”
“不怪惠嫔娘娘害怕,咱们见着那事也都吓得丢了魂。”李常在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咱们方才正在庭院里说事,谁知道惠嫔娘娘宫里头的织花不慎从屋顶跌落下来。头朝地正正摔在咱们面前,浆汁子都淌了出来,当场就没救了......”
“啊!”
云杉捂嘴低呼了一声,霎时红了眼。
也不怪她,下人们日常相处得亲近,更是如同姐妹一般互相照应。
这消息连宋昭听了心里头都不舒坦,又何况是从前和织花同住一间庑房,朝夕相处的云杉?
宋昭强压着心底的不适,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从屋顶上摔下来?”
容悦从旁解释道:“织花也是好心。明日成行,今日各宫都要‘扫瓦’,原本昭纯宫也是安排着内监上去清扫的,但织花却说内监办事总有马虎,她放心不下,抢着便要上去替惠嫔娘娘除晦。那丫头是好心思,只是没想到......”
后来从她们的只字片语中,宋昭大抵拼凑出了整件‘意外’的全貌。
织花是自己抢着要上屋顶‘扫瓦’的,且她摔下来的时候正赶上收尾的工作,那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屋顶上,是她自己踩梯子的时候踩空掉了下来,整件事除了惠嫔外,李常在和容悦也全程目睹,只能算作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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