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外乎是宫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萧景珩同时拿下祁王和惠妃,这件事十分古怪蹊跷。
皇宫中从来都不缺流言蜚语,
越是在这种时候,萧景珩就越不能出面制止什么,
否则倒显得他多在乎那些流言似的,反倒要让众人心头的疑影更甚。
后妃与王爷私通,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可谓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萧景珩向来重视皇家颜面与他的帝王之威,故而这件事他也一直都瞒得滴水不漏,
就连对惠妃与祁王的审问,他也不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插手,只让暗部的亲信亲自去审着。
正于他烦闷之际,
小印子奉了一盏热茶上前,低声向他回话道:
“启禀皇上,惠妃身边的忍冬遭不住刑,午时时薨了。她至死也不曾改口,说当日确实是看见皇后娘娘亲手捶落了惠妃腹中皇嗣......”
交代完了实情,他见萧景珩面色遽阴,很快又补了一句,
“奴才打听过,惠妃待昭纯宫的宫人,一直都是淡淡的。自从春澜死后,惠妃才开始和忍冬亲近起来。忍冬家中出了事,惠妃还给了她百两纹银让她拿去应急。为此忍冬对惠妃很是感激,有着这样的主仆情谊在,她话里的真假,也是难分辨了。”
其实这些话原不用小印子说,萧景珩心中也明镜似的,
忍冬的供词他当然不会信,而他此刻的疑思,也不在这一个小小婢子身上。
默然半晌后,听他忽而转了话锋,向小印子问道:
“张太医回宫了吗?”
小印子道:“尚未。静安侯夫人病情有些棘手,张太医仍在侯府上医治着。”
萧景珩下意识摩挲着拇指上佩戴的墨玉扳指,须臾又道:
“你带上几名资历深的太医,去静安侯府将张太医接回宫中。”
说这话的时候,又有宫人来报,
“皇上,宸贵妃娘娘有事求见。”
萧景珩扬手宣宁婉霜觐见,小印子便紧着差事,躬身告退了。
宁婉霜来时,瞧着面色有些许凝重。
她连礼数都顾不上周全,就将一黄纸包奉在了龙案上,
萧景珩蹙眉问道:“这是何物?”
宁婉霜道:“皇上让臣妾搜查昭纯宫,宫人在惠妃的妆台屉子夹层中寻见了这个。这里头装着的,是宫中的禁药。将此物和水化开,男女服下,便会浴火勾心,情难自抑。”
闻听此话,萧景珩盛怒不已,愤然用力击案,震得掌心酥麻。
宁婉霜满面心疼,忙上前攥起萧景珩的掌心,轻轻替他揉搓着,
“皇上息怒。惠妃竟敢在宫中用禁药来迷惑皇上,此举也实在是太离谱了些。臣妾来时去问了太医,说此物虽然药效强劲,但于体内消散也是极快。
皇上喜欢惠妃酿的梅子酒,每每去了她宫中都会饮上些,更是加快了血液流速,将此物更快排出体外。故而就算第二日太医替皇上诊脉,也是察觉不出端倪了。”
宁婉霜所言,萧景珩本也是怀疑过,
不过太医总是道他一切安然,他又太过自负于对惠妃这枚棋子的把控,
如此才在疏忽之下,遭了算计而不自知。
“你去让人将此物送到暴室,看那贱人要作何解释!”
宁婉霜轻声应下,正想劝慰萧景珩两句,
于此际,江德顺却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他脸色苍白,显然是经了大骇之事,给萧景珩请安的时候也是结结巴巴的,
“启禀皇上,祁王他......招供了。”
萧景珩只瞧江德顺这模样,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数,
只怕是祁王当真与惠妃有过苟且之事,才会将江德顺这样老道的奴才,都吓得面无血色。
他好面子,当然不想让宁婉霜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于是便急急将她打发了下去。
只等人退下后,正殿的殿门被紧紧闭上,萧景珩才沉声对江德顺说:
“他都招了什么?他当真和惠妃有染?”
江德顺摇头道:“祁王和惠妃之间并无男女之事,而是......有别的联系。”
“别的联系?”
听得江德顺如此说,萧景珩先是一瞬的庆幸,不过很快又纳闷道:
“他们两个人还能有什么联系?”
“这......”
江德顺惶然不已,竟无端双膝砸地,跪在堂下身子低伏下去,不敢直视天颜,
“皇上,这事实在是太过......奴才缓一些说,皇上听了可万莫怒极,伤了龙体。”
萧景珩不耐地催促道:“你有话便回,莫要吞吐!”
江德顺这才唇齿打颤道:
“暗部的人依着皇上的意思,给祁王用了极刑。他受不住,这才招认了,说他府上的富贵,全都是从烛阴那儿得来的。
也交代了他多年攻打烛阴不下,是因为他收受了烛阴的好处,故意领三军盘旋,并将军机部署机密交给了烛阴帝君,这才使得烛阴出兵如有神助,三年都未曾被启军攻破......”
萧景珩怒色渐深,喝道:
“这事是国事,你既说他与惠妃有关系,究竟为何?”
“这......”江德顺惧极,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发抖,
“祁王交代......早些年间,烛阴在您身边安插了一名细作。而祁王之所以会安排春澜去伺候惠妃,是因为......”
后面的话,每一个字都犹如吹毛断发的刀片,割刮着江德顺的喉头,
随萧景珩一声暴喝,他这才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一咕噜交代了出来,
“烛阴安插在您身边的细作唤作尚阳,而此人......便、便是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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