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边被落日的余晖渲染成了一片暖煦的橙黄后,我听见一个痴人满怀兴奋地对我说:
【阳儿你瞧,这天色像极了你喜欢的向阳花。我想着,你既喜欢,待我迎你为妻那日,我便在烛阴种遍此花!】
我嗔笑:【那花儿在烛阴不易成活,何以种遍?】
他说:【若有心,便无难事。】
后来我与夜郎的日子,便尽都是欢愉了。
我们吃遍了世间美食,游遍了烛阴美景,彼此相对总是有趣,总有着说不完的话。
可就在距离我及笄的前两个月,有一天夜里,我似乎是听见了不该听的话了。
那天晚上格外闷热,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夜郎畏热,怕也是辗转难眠,就寻思着去找他解闷闲聊。
可就在我立在他门外准备叩门之际,恍惚间,我好像听见房中传来了帝君的声音。
【启朝那最有可能继位的嫡出四皇子殁了,如今最有可能继承启帝皇位之人,便是皇三子萧景珩与皇五子萧景琏。若是能接近他们,成为他们可信之人,那么来日启朝易主,也能有人在他们身边,为烛阴说得上话。】
这话我听不大明白,可夜郎似乎是听懂了。
我听房中沉默了片刻后,他忽而反问帝君:
【既要说得上话,就唯能是枕边人。所以父皇是想送女子入启朝,为烛阴的内应?】
【是要送。但这女子必得是咱们信得过,且颇具美貌之人。若信不过,到时反而倒戈,徒增麻烦。若美貌欠佳,也是不足以迷惑人心。】
帝君话至此,悠长地叹了口气,又说:
【孤已经决定,让从未抛头露脸过的芷兰去接近皇五子萧景琏。】
我闻言大惊,
江芷兰本是帝君最疼爱的幼女,他竟然要送自己的女儿去敌国当细作?
而夜郎与我的反应大抵无二:
【小妹?小妹如今才不过十二,临两年才及笄,父皇怎么忍心送她去贼人垢窝为内应?岂非是耽误了小妹一生?】
【国难当前,大义为先。孤意已决,芷兰也无异议。如今尚缺一人,安插于皇三子萧景珩身侧。而这人,孤已有了最佳的人选。伺候你的尚阳,容色佳,心思细,是个聪明的。她又对你专情,派遣她去,最好不过。】
我听了这话,心跳都要漏了半拍!
夜郎更是极少见的与帝君起了冲突:
【父皇可知您在说些什么?儿子与阳儿真心相爱,怎能让她去做此等羞身辱心之事?】
‘啪’
没等夜郎反对的话说完,房中就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巴掌声,
紧接着,便是帝君怒不可遏的低吼:
【胡闹!你是烛阴的储君,你当做好为天下臣民牺牲一切的准备!如今不过要你牺牲一不入流的孤女,你竟敢这般与孤说话?】
【阳儿并非孤女,这世上有儿子在一天,她便有所依!】
夜郎一改从前对帝君的恭敬,回呛一句后,又恍惚地问:
【所以父皇当日根本就没有同意儿子所言,也压根就没打算让阳儿与儿子结为连理?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为了能寻得一枚合适安插在启朝皇子身旁的棋子,在做筹谋?】
【你愿意这么理解,孤也无话可说。】
我听到这儿,心里怯得很,不敢再听下去,慌也似地逃了,
我生怕帝君发现了我,也生怕夜郎瞧见我,更是难以自处。
我不知道后来帝君又对夜郎说了什么,不过那天之后,夜郎只当无事发生,关于前往启朝当细作的事,只言片语都没有向我提及过。
我自当明白夜郎的心意,他必不会负我,
可后来数个日夜的思忖,却叫我的心态有了转变。
我本想着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般自私下去,与夜郎得一善终。
可我实在不愿让夜郎为难,也是实在想为我的国家出一份力,
为我的父母报仇,去保护我所爱之人。
我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坚定的人,
当我思虑良久,最终做出决定时,我并没有告诉夜郎。
我尚有一月及笄时,夜郎亲自下厨为我做了饭,
他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可我却食则甘之如饴。
夜郎说,他马上就要迎我为妻了,他紧张得很,觉得像是做了很久的美梦即将成真。
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这美梦成真的日子,或许是要晚上一些了。
那一夜,我趁着他熟睡后,悄悄去寻了帝君。
我想告诉他,我愿意前往启朝,愿意在萧景珩身边当细作,我愿意为了我的国家,为了我的爱人,去尽我的所能。
这是每一个烛阴人生来就肩负在身上的责任,
我的父母如此,夜郎如此,我亦如此。
只是那时的我还小,会不舍,也会怕。
我立在帝君的宫殿前踟蹰良久,
他的宫殿是整个烛阴最宏伟,最高阔的建筑,
我站在高处,回头极目远眺,看着烛阴城燃着的万家灯火,
那星星点点的暖黄,像极了向阳花的底色。
我想,这里有我的故土,我的爱人,我的家,
我终会平安无恙地回来,
也终会看见烛阴,开遍向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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