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已经被掏空了,被女人掏空了。
白鹤染站起身,与君慕息并排而立。只是身材娇小,头顶才及他的肩膀。
“前面是处小山,会走半段窄路,拐弯的地方易有落石,除非立即绕到官路上,否则那处地方有七成以上的几率会被伏击。”君慕息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话,嗓子虽还沙哑,但许是因为心里担着这个事,所以精神头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绕到官路要多走三个时辰,这会儿都丑时末了,再绕路的话天亮之前不可能到地方。”她摇摇头,面色果断,“就从按原计划走,该来的总归要来,否则就算这些东西抬进了宅子里,也要日夜忧心会不会被人惦记上,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懈怠,到手的鸭子就又飞了。”
她伸手往腰间的荷包里摸了去,手拿回来时,已经握了一把银针,然后看似随意地将这些银针搓在手里。
“四哥平日惯使什么兵器?”她说着话看了一眼君慕息手中的折扇,“这柄扇子?”
君慕息怔了怔,点头,“算是吧!也不尽然。因为甚少与人动手,所以从未仔细想过自己一定要使哪种兵刃,这折扇也只是拿得时候最多,自然也就常使。现下你说什么兵刃最惯使,那便是它吧!”他话音寡淡,整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那种压抑的、毫无生机的感觉又蔓延开来,白鹤染心头一阵烦躁,将手里银针分了一半塞给君慕息,“一会儿真有埋伏,就把这银针当做暗器甩出去。针上我淬了毒,见血封喉。”
他很想问问她这毒是什么时候淬上的,可还没等开口就见白鹤染已经回到车厢里坐下,还闭上了眼睛,看都不再看他。
他便没再吱声,一个人站在车厢外,消瘦的身影正好将她全部挡住,即便是此时有暗器或是敌袭,也伤不到车厢里的小姑娘。这是他答应凛儿的事,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他这个四哥还有什么用?真的不该活着了。
山路口,乌云遮月,车队刚转弯时居然还下起雨来。
白鹤染坐不住了,又走出车厢,君慕息正想说下着雨让她回去,却在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直奔着白鹤染呼啸而来。与此同时,拉车的马匹突然停了下来,前肢跪地,竟像疯了一样开始啃食土石地面。
马这一跪,马车自然而然地跟着倾斜,赶车的马平川一点防备没有,直接从车板上滑了下去,一头扎到马屁股上。
他大惊,顾不上一脸狼狈,当即从口中发出如马儿嘶鸣一般的声音,像是在同马匹交流,而马匹竟也似听懂了他的心思,还真的放弃吃土,重新站了起来。
可车厢外头站着的白鹤染跟君慕息二人就比较倒霉了,马车向前倒去时两人身子向前探,差点儿从上头栽下来。可才栽到一半儿,马儿竟又站了起来,这一下马车就又向后仰,这一前一后的晃悠,直接就把他二人仰面摔到了车厢里头。
君慕息本能地张开双臂将白鹤染护在身前,同时身子一个反转,整个人迅速同她换了方位。这个转身刚刚完成,就听咣当一声,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到车厢板子上。
本就枯槁一样的身体几乎被撞散了架,再加上臂弯里白鹤染的体重,君慕息再挺不住,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将身前女子的一身珍珠长裙染出通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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